一只涂着血红色甲油的手在掐指算着什么。
“叁……四五,五天了衍哥,衍大爷,你已经连续来了五天了,你不去找小宝贝你天天来我这干什么?你不上课吗?”
闫美焦仰天长叹,明明上次都把他吓跑了,怎么又赖着不走了。
来也就算了,还要带着装备和资料来,大大小小的相机在陈列柜里鸠占鹊巢,长桌上横七竖八尽是书册纸张和废旧胶卷,这里俨然变成了他的工作室,麻烦交一下租好吗?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周衍从画册中抬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没有地方可以去?”闫美焦险些抄起扫帚扔过去,“你是个流浪的小孩吗?”
房子数一数比她那破自行车的辐条还多,也亏他说得出口——行吧,又在状况外了。
眼看着周衍自顾自地继续翻起册子,闫美焦知道他重新进入了无法交流的状态,于是翻个白眼准备离开。刚要转身,那个沉静如画的人却开了口。
“我好像真的怕了。”
“嗯?”
周衍迎着她写满疑惑的眼睛,眨一下,目光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他从那次狂奔去酒吧开始,变得很奇怪,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心慌。最近的每个傍晚,他在这里眺望时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李蓝阙对他来说就是那道地平线,他对她的喜欢自然而然,没有缘由。他耗费多时去挖采内心,企图将她对应到一个模板,却发现每一个都装不下她。
他有些自责,又忍不住怀疑。他喜欢的可能并不是地平线,而是站在高处的自己而已。
不对。
但这也不对。
他到底在怕什么?
“你怎么又自闭了?”闫美焦见他又陷入沉思,觉得自己应的一声有些自作多情了,“想不出来是吗?要我替你说吗?”
“你在怕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对不对?”
正中靶心。
周衍感觉心口悸动一下,又有一股沉闷的钝痛油然而生。
闫美焦真的不想管,但她眼看着孩子稀里糊涂,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你这个脑子学习是挺好用,但是……你恋爱了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
“不是你原来那种连女朋友姓什么都不知道的恋爱,是你想把她藏起来据为己有,每天都亲亲抱抱睡睡那种。”
闫美焦急得唾沫星子满天飞,边说着边走近,哐哐地拍案想要惊醒周衍。后者却怔忡片刻,末了幽幽地问她,“你为什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通往补习学校的人行道上,李蓝阙躲在舅舅身后走着,每次都同他迈着同一只脚,亦步亦趋,走得远了,却因为腿长的限制跟不上节奏,只能小跑起来。
“舅舅,你那天是不是说喜欢我了……”
她从舅舅身侧探着脑袋看他,那张紧绷的脸在刚刚听闻她被周衍甩了之后,一直阴霾笼罩。她以为他没在听,他却睥睨过来回答得极快。
“你可能做梦了,”何宁粤抬手盖住她的脸,将她拨回自己身后。今天的风莫名狂躁,空气中有种大雨欲来的味道,“上去吧。”
“啊?”李蓝阙一个人被留在电梯。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