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抚上面前小姑娘的双手,觉着她的小手有些冰冷,就忍不住捂了捂。他将人领到绸榻边上,坐了下来,然后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唇瓣贴着她的耳朵,似是叹息道:“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变得毛毛糙糙的。”
阿皎小声反驳道:“奴婢才没有。”
知道和他耍小性子了。萧珩弯唇笑了笑,在她白净的脸上亲了一口,可觉得就这么抱着她看不见她的眼睛,就干脆将人压到了绸榻上,抵着她的额头道:“下回再这般,我就让你吃吃苦头,这样才能长记性。”说着,那只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臀。
阿皎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觉得现在的世子爷,和她头一回看到的世子爷完全不一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如意正端着茶欲进来,透过门缝瞧着世子爷同阿皎二人的身子叠在榻上,这等姿势实在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了,如意立马止步不敢进去。如意虽年长,瞧着这画面,也忍不住觉得老脸发烫,却又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世子爷还真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就这么大白天的就……
如意心下琢磨着:世子爷都这样了,那国公夫人吩咐的鹿血酒还用不用准备了?
☆、33|4.27
陆氏见大夫走了,这才将屋内的丫鬟们全部支开。她侧过头看着榻上静静阖眼面色苍白的女儿,顿时有些心疼,却蹙起了眉头,音色淡淡道:“好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榻上的小姑娘羽睫轻颤,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眸中有些被拆穿之后的羞恼和心虚,垂了垂眼娇娇气气的唤了一声:“娘。”
陆氏没应,表情有些不大好看。
这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她这个当娘的是最清楚不过的。目下见女儿一张小脸满是虚弱,可双眸却是噙着羞怯之色。她暗叹一声,那些责备的话语到了嘴边,也不过是道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糊涂?”
“娘,女儿……”萧玉纤翕了翕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的确是糊涂了,可她想不出别的法子。
她晓得女儿是分明会凫水的,平日里最是细致,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落水?而且……而且落水那会儿身边居然连个丫鬟都没有。再说那位唐公子,她是见过的,经常来靖国公府,同六姑娘最是亲密。不过两家是表亲,这唐慕礼又是靖国公府的准女婿,只要没有做出什么越距之举,两人的感情好一些也无妨。这本是一桩极好的亲事,她也寻思着,若是女儿也能嫁一户这么好的人家,她也算是放下心头的一件大事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乖巧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陆氏恼道:“今日这么一来,你的名声算是毁了,你可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这个不用她来强调。
萧玉纤咬了咬唇,低低道:“女儿知道。可是……可是女儿喜欢唐公子。”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他了。每回他来靖国公府的时候,她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可偏生唐慕礼的眼里只有一个萧玉缇,压根儿就看不到她。就算萧玉缇打他骂他,唤他“书呆子”、“唐木头”,他都是挂着笑意,对萧玉缇百依百顺,这……这让她如何受得住?
陆氏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道:“那你可知晓,这位唐公子是六姑娘的未来夫君,你将来的六妹夫……纤儿,你真是糊涂。”
萧玉纤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委屈的美眸盈盈:“娘也认为,我比不过六妹妹……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连追求自己心上人的权利都没有了么?娘,我不甘心,我喜欢唐公子,我要嫁给他——”
“纤儿!”陆氏怒喝一声,眼睛都微微泛红了。她身子颤了颤,想了许久,才道,“就算唐家看在靖国公府的面上让你进门,你这一辈子,也永远是个妾室,你也不后悔?”
萧玉纤想都没想,点了点头道:“只要女儿这一辈子能陪在唐公子的身边,就算让我当丫鬟都成。”
陆氏眸色一怔,没想到女儿居然这么执着。
她自己这辈子因“妾室”二字永远被兰氏压着,就算她有国公爷的宠爱,可陪着国公爷出府应酬的时候,也只会带上兰氏这个正妻。说到底,她算是幸运的,可女儿不同,若是日后唐慕礼依旧只对六姑娘马首是瞻,那就女儿算进了唐府,也没有立足之地。而且……而且还是在名声受损的情况之下进门的,越发是矮上一截。如此一来,这一辈子她都抬不起头来。
陆氏心中不舍,可只要女儿不再糊涂,她自会想办法,只是……偏偏女儿是个倔强性子。
萧玉纤见陆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下有些内疚,从锦被中伸出手来,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皓腕,她扯着陆氏的袖子,央求道:“娘,就算女儿求您了。女儿这辈子只喜欢唐公子一人。不管别的男子再好,就算……就算是当今皇上,女儿也不愿意嫁。”
陆氏有些发愁,却知道女儿这脾气一贯如此。细细想来,那唐慕礼的确是个面容清俊的少年郎,也难怪女儿会动心。她晓得这会儿自己怎么劝都劝不住,可转念一想,以女儿的容貌性子,日后嫁过去估计也是个得宠的,只不过今日此举委实太过冒险,而且还赔上了自己的名声。
外头听着有丫鬟行礼的声音,陆氏晓得是靖国公来了,赶紧冲着萧玉纤使了个眼色。
萧玉纤会意,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靖国公进来,见陆氏坐在榻边,双眸有些微红,不禁有些心疼,满是怜惜的搂着她瘦弱的肩头,柔声问道:“纤儿如何了?”
陆氏拿出帕子擦了擦微红的眼眶,欲起身对靖国公行礼,却被他按住了身子,道:“好生坐着就成。”
“嗯。”陆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儿,说道,“大夫说了纤儿自小体弱,今日受了凉,估计要调养一阵子,也不晓得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
靖国公最疼这个女儿,目下见女儿面容虚弱,心里头也不好受。他见女儿睡得熟,便拉起陆氏的手往外头走去,小声道:“让纤儿好好休息,咱们出去说。待会儿我派人去库房拿些补燕窝,让纤儿补补身子,姑娘家最受不得凉。”
陆氏道了一声:“多谢国公爷。”之后却仍是眉头紧蹙。
靖国公见状,伸手挑起陆氏的下巴,对上她那双如烟似雾的眸子,心也陡然柔了三分,问道:“怎么了?”
陆氏想了想,发愁道:“今日纤儿落水,是吏部尚书家的唐慕礼唐公子救了纤儿。这事儿妾身心存感激,对咱们纤儿到底是救命之恩,可是……可是纤儿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今衣衫湿透同一个男子有了肢体接触,而且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了,这姑娘家的名声也完了……”说到这里,陆氏难受的小声抽泣了起来。
靖国公瞧着心疼,将人搂在怀里安抚,说道:“纤儿是我的宝贝女儿,今日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当爹爹的心里也不舒坦。咱们纤儿知书达理模样出挑,再等个两年,等这事儿平息了,再替她寻个人家也不迟。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舍不得纤儿吗?”
陆氏知道国公爷心疼女儿,不会让女儿当妾室,可今日瞧着女儿那份执着,她顿时没辙。陆氏道:“国公爷不用安慰妾身了,再等两年,说不准这亲事更不好说了。”庶出本就是低人一等了,加上这名声受损,就算国公爷再心疼女儿,给女儿置办再多的嫁妆,在晏城这地儿也很难寻到好人家,可她又舍不得女儿远嫁。
到底是朝夕相处二十余年,又是从小的青梅竹马,靖国公最明白陆氏的心思,知道她这会儿估计是有了主意,便问道:“那你想如何?”
陆氏垂了垂眼,道:“那唐公子同六姑娘是定了亲的,按理说说纤儿是姐姐,可是……可是如今……”陆氏顿了顿,抬起眼睛看着靖国公,“我晓得这样做六姑娘会不开心,可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唐府是好人家,同咱们国公府又是表亲,就算纤儿是进门当妾室的,想来也不会亏待纤儿。”
靖国公一愣,之后才道:“胡闹!”
陆氏泫然欲泣:“国公爷……”
靖国公道:“我萧晏泰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家做妾?唐家那小子虽好,想得我两个女儿,享齐人之福,这胃口未免也大了些。”
靖国公的反应,是陆氏意料之中的,她想了想又道:“可是妾身想不出别的法子。国公爷也知道,纤儿瞧着虽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最要面子,今儿出了这种事儿,万一待会儿她醒过来……妾身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这话说的靖国公有些心惊肉跳,一时忙道:“纤儿她……纤儿是不是对唐家那小子有意?”
陆氏愣了愣,如实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