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低调的装修,精致华美枝形水晶垂珠吊灯,金黄色的灯光如酒液一样流泻,穿着西装系着领花的门童领着她们刚落坐,就有专门上酒菜的服务生托着黄铜盘送上饮品,帝王般的享受和品味。
“我们开门见山吧。”女人从皮包里拿出烟盒,叼了一根烟在嘴里,优雅地吐出一圈烟雾后,食指中指夹住香烟在烟灰缸上轻点弹了弹,“我跟了你好几小时观察你,我想和你交换,直白地说,就是,你做我,我做你。”
“为什么?”谢莫忧惊呆,手里的杯子铛一声落在桌上。
“因为我倦了,厌了自己目前的生活。”女人轻笑,笑靥如花,笑意却止于表面,怎么也无法达到眼睛深处。
清冷的眉,落寞的眼,曾经,自己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长得像自己,这一刻更像,可分明不是自己。
谢莫忧微微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笑,“你知道做我要面临什么样的生活吗?”
每天车轱辘似转着,担心被炒鱿鱼,担心迟到会被扣全勤奖,数着钞票一元二元俭省着过日子,从不敢恣意,从没有如意过,甚至……连在养父生前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可怜的老人,生病了怕花钱不上医院治疗,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不敢告诉她,弥留的前一刻才让邻居三婆通知她,她赶回去时,他瞪圆着眼,不甘不愿不肯闭上,呼吸却已停止了。
阴阳两隔,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一刻的痛恨和悲苦,面前的女人永远不能理解。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生活称心如意?”女人抑熄了手里的烟,在一瞬间,眉眼移位,狰狞恐怖,“我有三年没见过我的父母,今晚,他们要回来了,因为,要塞给我一个未婚夫,一个我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他们要带着我去参加那个男人留学归来的盛宴,在酒宴上宣布我和那个男人订婚的消息。”
“你可以拒绝。”谢莫忧道,她觉得,以女人张狂嚣张的作风,不可能拒绝不了。
“我拒绝得了这一个男人,还有下一个,无数个他们替我选好的男人,他们给我规划好人生,上什么学校,交什么朋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穿什么衣服,弹琴,练舞,学茶艺,学烹调,学所有的他们认为是在享受生活的消遣,除非我不再是我。”女人推过提包,“这里面有我的身份证、驾驶证、银-行卡、车钥匙……给你,把你的给我。”
lv的经典款annie,色彩明快,时尚而富有味道的柔软褶皱,华丽的金色黄铜配饰,亮丽夺目,刺痛了谢莫忧的眼睛。
接受了,过的就是另一种生活,自己一直以来仰望的上流社会的生活。
不,天上不会掉馅饼。
谢莫忧推回提包,警惕地盯着女人,摇头。
“知道穷人为什么是穷人吗?”女人再次笑了,花枝乱颤,“你们太小心,前怕狼,后怕虎,患得患失,告诉你,我十八岁时就到证劵公司开了户,用银-行-卡里的零用钱炒股,一年时间,我就赚了一百万。”
她这么能干,为什么还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谢莫忧更加戒备,坐直身体紧紧地抓住自己寒碜的包。
女人瞄了她一眼,拉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钱夹递给谢莫忧。
“里面有我父母和我的合影,不用担心,我不是杀人犯,也不是靠美色捞得金钱的小三,标准的白富美。”她耸耸,幽默了一把。
谢莫忧打夹皮夹,“啊”一声惊叫,差点跳了起来。
钱夹里的照片大约是几年前照的,女人脸上还微有稚气,站在女人左右的男女是……阮绩民和徐凤英。
全国上下不认识他们的人廖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