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也看新闻,对于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看到都会记住。
唐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真名叫什么?”
苏岩转头看着唐越的眼睛,没有说话。
唐越迎着她的目光,微微扬了眉毛坦言:“既然你们是朋友,我想知道你是谁?那方势力?”
到底,唐越还是不满苏岩的隐瞒。
苏岩笑出了声,她转头看向窗外,眯着眼睛眺望远处。路边的绿化带生长的十分茂盛,生机勃勃的染绿了春天,苏岩是谁呢?苏岩自己都觉得好笑。她闭了闭眼,笑了半天直笑到自己都没意思。
“我就叫苏岩,我一直都这个名字。”
“我想听真话。”唐越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看着苏岩的侧脸:“你到底是谁?”
苏岩拒绝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她把手臂放在车窗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世界。时间轰隆隆的碾过她的青春,渣都不剩。
十年前的苏岩是什么样的?
阳光穿透玻璃照射进来,落在苏岩的皮肤上,她的脸愈加苍白。苏岩闭上了眼,享受温暖的阳光。
那时候的苏岩啊,是真的很爱陆辰东。爱的疯狂痴迷,爱的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她的十八岁,她的青春,整个世界只有一个陆辰东。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了很长时间做出这个决定,必须得走。”
苏岩的声音很轻,回荡在车厢内:“唐越,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可到底还是自私了一回,我拿你做挡箭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岩——”
苏岩打断唐越的声音:“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完。”
唐越眯着眼,捏着的手指有些紧,骨节在阳光下微微泛白。
苏岩没有回头,她不知道唐越的表情:“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我早死了。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唐越,我真的很感谢你。可这一次我必须得做出决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车子到达了目的地,车子停下,引擎声渐渐安静。他们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安静的坐着,车门被轰隆一声拉开。
“苏岩。”唐越眯了眼睛,嗓音有些沉:“商量下,你现在的状态做出的决定非常冲动。”
苏岩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她跳下车。站在空旷的停车场上,苏岩焦急又躁乱,她不知道怎么和唐越解释。胡乱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尼古丁在肺里沸腾,她才抬头面对唐越:“我们会再见。”
唐越嗤笑一声,表情有些冷,也拿一根烟放在嘴唇上狠狠吸了一口,他压抑着烦躁:“苏岩,你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不要现在做决定?你现在什么决定都0做不了。”
“我打算离开这里,后天就走。”
唐越几乎要把香烟捏断,一向温润的眸子此刻含着冷光,直直看着苏岩:“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也是把过河拆桥四个字表现的最直白的女人!”
苏岩笑了起来,喷出白色烟雾:“我就不是好人。”
他们沉默对峙,许久后,唐越几乎是服软一般开口:“苏岩,能不能留下来?我不会让苏乐乐有任何闪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还没人敢动我。”
苏岩笑了笑,医护人员已经带苏乐乐往住院部走,苏岩又抽了一口烟才按灭烟头。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糙爷们,一身的烟草味,没有一点的女人味:“你会和你前妻复婚么?”
唐越眉头皱的更深,表情有些难看,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苏岩,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
苏岩歪头笑笑,心里已经明白:“女儿还小,别让她记恨你一辈子。唐大哥,祝你幸福。”
转身往电梯的方向快步走去:“唐越,我会记着你是我大哥,亲的大哥。”
苏岩是铁了心要离开,朋友重要钱重要,可谁都重要不过苏乐乐。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嗓子怒吼。苏岩哈哈大笑了却依旧没回头,笑的泪都滚出来,她抬手狠狠擦了擦。
苏岩订了三天后的高铁票,坐飞机对于苏乐乐的身体是挑战,苏岩原本是想等苏乐乐病好彻底再走,可时间不等人。她不知道陆辰东那边做了多少准备,沈璐是医生想要弄到苏乐乐的dna简直易如反掌。晚一天可能就会彻底失去苏乐乐,苏岩害怕也不敢耽误。
房子来不及变卖只能挂到中介,回头有时间再回来办。收拾所有的现金,办好退学手续,苏岩粗略算了下手里有二十来万,换个小城市重新开始也能撑一段时间。她没带多少东西,甚至连行李都没带,路上要照顾苏乐乐,她□□乏术。
进了高铁站,苏岩站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室,打给唐越。
“唐越,我在高铁站,以后恐怕不会回来。”
“苏岩,你别闹。我放你长假,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玩舒服了回来成不成?”唐越服软了,他在和苏岩商量:“乐乐的事我想办法,陆家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你那么怕他们做什么?”
“唐大哥,乐乐是我的命。”
苏岩抿了抿嘴唇,她回头看这个大厅,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这个城市待了半辈子。第一次,彻底离开,从此不再回来。她知道,自己这一走下次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说不定下来回来的时候,就不是回,而是去。
“不能出一点闪失,在乐乐的事情上,我从来不敢心存侥幸。”
电话那头的唐越沉默,她听到唐越沉重的呼吸声。
唐越生气了,苏岩想。
“陆辰东的脾气我清楚,唐越,最近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苏岩,我和她不会复婚,那已经是过去式。”
唐越像是没听到苏岩的话,径直说道:“你给我留下,听到了没有?”
“提防着陆辰东,不管他会不会动手脚。”苏岩没有接唐越的话茬,没必要。她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在b市苏岩唯一的朋友就是唐越,她不想唐越出事。“唐越,一定要小心。能和我撇清关系就不要揽责任,我不想你扯进来。”
广播里响起了通知,苏岩笑着摸了摸身旁苏乐乐的头:“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唐越,不管未来我们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大哥。唐越,我们一定会见面。”
最后那一刻,苏岩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眼眶的泪,她连忙挂断电话仰头把泪倒回去。喉咙里涨得生疼,酸酸涩涩的难受。
“妈妈?”
苏乐乐抬手握住苏岩的手指,漆黑湿润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