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炊事兵？”梁暄乜了她一眼：“只是那时候部队里面管得严，我们只好去炊事班蹭吃蹭喝，我就跟着学了点。回来以后就经常自己做饭吃了。”

“哎？你为什么会在部队里待过？一点也不像。”齐叶蓁真的不信。

“这是我的家规, 男孩必须送去部队历练两年。”梁暄不急不忙地切着黄瓜，慢条斯理地说道。

生在普通家庭的齐叶蓁自然不能理解像他这种上层家庭的弯弯绕绕，居然还有家规一说,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在电视剧里才有吗？

“你的家规好奇怪，是不是对选媳妇要求也很严苛啊。”

“家规只对姓梁的才管用，你又不姓梁，管不到你。”梁暄把案板上的黄瓜放进碟中备用：“不过有一条家规是要对老婆好。”

“说来, 为什么要去部队呢？”

“这是我爷爷定下的规矩，他是军人出身。”

齐叶蓁算了算，如果是梁暄的爷爷，那想必是好几十年前就加入部队，也就是说，他爷爷极有可能有很高的军衔。

“冒昧问一句，你爷爷还健在吗？”

“嗯，身体和精神都还不错。”

“他高龄？”

“快九十了。”

齐叶蓁站在梁暄身旁，他正在腌制牛肉。

“我总觉得你爷爷是很了不起的军人。”

梁暄侧身微笑道：“他确实很了不起。我爷爷名字叫梁德生，道德的得，生长的生。”

梁德生，总觉得这名字很耳熟。齐叶蓁左思右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齐叶蓁拿出手机，想搜搜看，但是又觉得这样不礼貌，于是又收了回去。

梁暄：“你可以查啊，我要是给你介绍你可能会觉得我在自夸。”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齐叶蓁倒也不避讳，就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面打上了“梁德生”三个字，然后按了搜索键。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梁暄的爷爷梁德生是开国第一批授予将军头衔的军人，参加过多场重要战役，可谓军功赫赫。

难怪她觉得耳熟，可能她早就不知不觉间在什么电视、报纸上看过他爷爷的事迹。

出生在这样家庭的梁暄，难怪会有这种家规。

“因为我大伯和我父亲都没有当兵的意愿，所以我爷爷定下了必须入伍训练两年的家规，对我们家所有梁姓的男孩都适用。”

“感觉你爷爷好严厉的样子。”齐叶蓁说道。

“也就是对男孩才要求严格，他倒是很宠家里的女孩。我觉得他会很喜欢你的。”梁暄笑笑，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光芒无比温柔。

“这么说来，你是在部队当了两年兵？”

梁暄摇摇头：“不，其实我只当了半年。”

“你们家规不是说两年吗？”

“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梁暄放下刀，郑重其事地说道。

齐叶蓁明白这或许与三年前的车祸有关，便自觉地不再追问，没想到梁暄自己对她说起了那段往事。

“我在部队服役半年，我父亲特地来部队接我回家休假。”梁暄的眼神飘向了窗外漆黑的天空，思绪回到遥远的三年前。

“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他坐在我旁边。然后，我们在高速上遭遇了车祸。”

齐叶蓁蓦地握住了他的手，梁暄回眸，见她眼神中闪着莹莹的光。

她小声地说道：“如果你觉得难过，可以不用跟我说这些。”

梁暄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轻笑一声：“事情过去三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齐叶蓁眸光微暗：“其实，我那天在网上看见了那条新闻，就是三年前的……”

梁暄：“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把你当外人，我是认真的。”

齐叶蓁看着他坚定又深情的目光，一时间晃了神。

梁暄继续说道：“我父亲当场死亡，我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距离车祸已经快一个月了。”

齐叶蓁拉拉他的手指，柔声道：“你那时候肯定很伤心吧，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崩溃。”

“伤心，更多的是自责。”

“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预料。那场车祸是连环追尾，并不是你的错。”齐叶蓁叹了口气：“任何人面对这种事都会伤心自责吧，但我觉得，你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很多事情，外人可以理解，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梁暄说道：“你知道车祸中副驾驶死亡概率高于驾驶座的司机么？”

齐叶蓁摇摇头，她确实不知。

“面临危险时，司机会下意识的打方向，使自己的方位远离危险，因此副驾驶的死亡率高于司机。”梁暄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解释道：“危险到来的那一刻，我也做出了一样的本能反应。所以我有时候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害死了我的父亲……”

齐叶蓁握紧他的手，声音虽轻却分外肯定：“你不要这么想。天灾人祸面前，能多活下来一个都是幸运。那种时候，你的方向盘该往哪打，你们都无法避免一场车祸，很有可能两人都会遇难。”

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的父亲，应该希望至少你可以活下来。而你活下来了，这会是他最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