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寥寥几句话勾起了玉珺的回忆,娘生前确实很少提起外祖父,每每提起,也是一副愧疚的神情。
“娘说过,她的脾气性子都像极了外祖父……”玉珺低声道,赵妈妈摇了摇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人时常像是仇人一般针锋相对。脾气太像了,犯起倔来都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赵妈妈顿了一顿,握着玉珺的手郑重地问道:“你娘可曾提起过你父亲?”
“……”玉珺怔了一怔,正要回道,赵妈妈认真道:“不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赵妈妈只跟你说一次,在这个府里,在你舅舅和你外祖父跟前,绝对不可以提起他半句,更不要有半分半毫想要回到你爹身边的念头。你若是有这个念头,那你今日就可以离开玉府,往后也不要想着再回来了!”
赵妈妈的语气极其凝重,玉珺心中咯噔一跳,隐约触到了前一世舅舅不大关心她,甚至不愿意同祖父提起她分毫的真相。
“你爹就是这个府里的禁忌。”赵妈妈又叮嘱了一句,玉珺正要开口追问,静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大人回来了。”
玉珺赶忙起身出去迎接,玉满楼一身官服未脱,长身玉立地站在院子里,面上难掩倦容。
见了她换了身衣裳,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玉家的姑娘,本该如此动人。随即关切地问她今日吃食用度,玉珺一一答了,玉满楼道:“半个月后我可能要随驾去木兰秋狝,你在府中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找玉泉。平日里出门都得小心谨慎,没有玉泉跟着,还是多呆在府中才好。”
“秋狝?”玉珺眼睛一亮,近日来她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事,前几日还在惴惴不安秋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会舅舅就告诉她了。她正想提及父亲的事,一瞬间想到赵妈妈将将说过,在这个府里,万万不能提及父亲。
可是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历史重演,父亲坠马?玉珺心中暗自摇摇头,既然不能提及父亲,只能另寻他法。
她眼睛一亮,装作兴趣盎然,道:“舅舅,听说木兰秋狝处极有意思,去的地方也是林深菁密,水草茂盛呐?”
玉满楼愣了一愣,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想去?”
“是啊!”玉珺连连点头,道:“我和娘自小生活在南方,木兰秋狝却是在北方,想来风景自然同南方不同!舅舅,我能跟着你去么?”
“这……”玉满楼一向独来独往,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要带上女眷,只是外甥女初来乍到,这是她的第一个请求,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
他琢磨了片刻,道:“去倒是能去。反正木兰秋狝众大臣也会带上女眷,宁舒郡主定然是会去的。我要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怕有诸多不便,到时候我去求求郡主,让你跟着她就好。”
玉珺心里欢呼了一声,连声跟玉满楼道谢。玉满楼这才想起什么,从袖子中掏出封信来,道:“那日郡主将这封信给我,我略略看了几眼。那病人既然是你的病人,你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改日你再回去,把人治好了再回来。”
“舅舅你不看看这个药方么?这个是治羊角风的……”玉珺接过信正要解释,玉满楼道:“我晓得。但是这个是你的独门药方,单凭这个,你就能在京师扬名立万,你只管去治他,若是有什么不懂,再来问我。”
玉满楼切切嘱咐着,玉珺当下便将医治夏锦良的过程遇见的问题同玉满楼一一议过,玉满楼对她施针的力度和方法进行了一些更改,玉珺直觉得像是在黑夜里看到了一道光,兴奋之意简直难以言表。
几次接触,玉满楼都觉得玉珺同他像是隔了一道墙一般,唯独谈及医术时,她才卸下心里的防线,这会看她喜形于色,心中不由地宽慰了几分。
他早年丧母,父亲对他极其严苛,姐姐玉桥因着大了他十岁,许多时候更像是他的娘亲,对他事事无微不至。如今姐姐仙去,独独留下玉珺,他怎么能不把她疼在心上!
“玉珠儿……”
“嗯?”
玉满楼目光闪烁,几次想要开口问她是否知道她爹的事情,终究还是忍住了,眼下,还是先留住她才好,“你若是还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来问我!”
“好!”玉珺甜甜一笑,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