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蔷心中惴惴不安,看苏氏握着布偶,仍是迟疑,她的心也跟着一提,就听苏氏道:“这布料确实不同,瞧着像是普通的麻布布料,可实际上却是极为珍贵的……云雾绡。”
“云雾绡?”林南蔷倒抽了口凉气,冲上前去将苏氏的布偶夺了过来,一摸那布料,整个身子立时凉了下来。
那一厢,长公主也接过布偶,摸摸布偶的料子,面色不由一沉。
玉珺道:“众所周知,云雾绡产自北地,产量十分稀少,宫里的兰贵妃在我和林弟妹大婚之日,各送了我们一匹。我那匹布料早就送给了母亲,府里还有这布料的人,只剩下林弟妹……”
话说一半,点题就好。玉珺适时地住了嘴,望向了林南蔷。林南蔷脸色红了又白,心思百转千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普通麻布布偶会变成珍贵的云雾绡布偶。这事一时变得蹊跷,她脑子转了几圈,强作镇定道:“我那匹布也早就送了人。大嫂你与兰贵妃私交甚少,或许她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又送了你一些?”
“你当云雾绡是什么,想送就有的?”玉珺冷不住嘲讽她。
林南蔷梗着脖子道:“你送了人,我也送了人,布偶出自谁手已经不得而知。倒是大嫂,连摸都没摸过那个布偶就知道那个布偶的布料有问题……大嫂,您这不是早就预谋好了,挖了坑等着我往下跳吧?!”
她眸光一闪,连长公主也若有所思起来。玉珺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你是说我特意去求了些云雾绡做了布偶,然后居心叵测地藏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就为了等着这不知道的哪一天你会招来一个大师,让大师在我院子里找出这个来,然后我好陷害你?都说你聪慧过人,还是京师第一的才女,今日我倒真是领教了!”
“你……”林南蔷一时词穷,玉珺望了一眼左映寒,她仍旧一副不打算出手的模样。
坐山观虎斗?等我收拾完她,我再来收拾你!
玉珺暗念了一句,嘴角一弯,道:“弟妹方才说,让我找出证据来证明这不是我的,还问我如何隔空一望便知这面料有问题,你既然诚恳地问了,那我必定诚恳地回答你!”
眉头一簇,她指了指长公主手上的布偶,道:“母亲,烦劳您仔细闻闻这布偶。”
“这等污秽之物,母亲还是别碰才好!”苏氏赶忙要去接那布偶,长公主摇了摇头,将布偶放在鼻尖仔细一闻,眉头越发紧锁。
玉珺等她抬头,才不疾不徐道:“医者看病,望闻问切是基本功,今日为了洗清我自己的嫌疑,我也来望闻问切一回!方才我一眼看出这布料不同,凭借的是我的眼力。闻出这味道不同,靠得却是我的鼻子。媳妇儿不才,旁的本事不尽如人意,这鼻子却比一般人灵敏。若是媳妇儿没闻错,这布料上的香味,和林弟妹身上的香味可是一模一样。”
“不可能!”林南蔷的脸色越发难看,玉珺道:“旁的香味我或许不记得,可是林弟妹你所用的香我却记忆深刻。若是我没记错,你的香是你的独家配方,世间独一无二。布料或许只是个巧合,可是这个香,却绝对不可能还有别家同你一样。”
玉珺顿了一顿,终于下了最后一剂猛药:“这布偶的香味浓郁,想来林弟妹做它时费了不少功夫……”
“冤枉……”林南蔷身子渐渐软了下来,跪在地上道:“母亲,我冤枉,这是谁设了局,分明是要陷害我。再说,这布料可以买,我的香料也可能是被人偷了……”
苏氏看看两人,也是疑惑万分,原本她对林南蔷就无甚好感,可是事情太过蹊跷,她又不怕武断冤枉了人,只得小心地探长公主的口风:“母亲,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
林南蔷挺着背,眼泪吧嗒往下掉。玉珺脸一肃,也跪了下去,道:“母亲,此事确实要查清,否则,不论是冤枉了媳妇儿还是冤枉了林弟妹都不好。媳妇儿有个提议,不若母亲派了人各屋搜查过去。这布不是一般物品,香料也是独一无二,或许偷这东西的人还留了些在屋里,咱们这会查,还能查出一些来。等晚了,就怕那人毁灭证据。若不如此,我和林弟妹难获清白!眼下你们既然已经到了我这,我自当以身作则,随母亲查,若是查出一星半点不对,媳妇儿今日就自请离府,从今往后,常伴青灯古佛!绝无二话!”
“搜屋?”林南蔷一时傻了眼,赶忙摇头道:“我做的香料究竟有多少我都记得,不如让我的丫头将香料送来,我一点数量也就知道有无遗失。搜屋犹如抄家,可是大大的忌讳啊!”
“有大师在这镇着,还怕什么忌讳!”玉珺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清白考虑,莫非弟妹还有什么顾虑?”她眼睛一扫苏氏和左映寒,笑问:“二弟妹和左弟妹也觉得不妥?”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苏氏冷哼道:“此事关乎二爷性命,不论如何都不算过份!”
“我自然也是赞成的!”佯装死人的左映寒此刻终于发了声。
事情这样发展的确出乎她的意料,玉珺这人这厮厉害,更是让她刮目相看,原本她都准备好了玉珺受过,危难之时她再派人出手,没想到片刻之间,玉珺化险为夷,还让林南蔷这般被动。搜屋她反正也不怕,该处理的东西,她早就处理地干干净净的。
左映寒原本觉得玉珺这是多此一举,可是看林南蔷的脸色,她终于觉得,玉珺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