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靡索性没了话,她抿了抿唇瓣,迈开步子便是朝着一鹤身后的马车行了过去。
“你当真要去东宫?”夜荼靡身形刚刚迈出一步,手腕却是蓦然传来一道极大的力道,她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便是恰恰对上了一双透着阴郁寒凉的冷沉面容——竟是苏珞白赫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苏珞白看着夜荼靡转首过来,狭长的丹凤眸子微微一眯,露出些许危险神色,语气加重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声。
“你当真要去东宫见他?”
重复之后,苏珞白又接着道:“不过只是一个低劣至极的以命相胁的戏码,你何必纵容了去?”
夜荼靡被他这般突兀的拽住手腕,多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听着苏珞白这局重复的问话后,她才反应过来苏珞白这是在困惑她为何会突然变了卦的意思。
她尚且未曾来得及回答,苏珞白又冷寒着又如何补充了一句:“你是如何性子,何须顾及了这人性命,若是你下不去手,不若我现在就替你杀了他可好?”
苏珞白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有避开一鹤的意思,可见他属实是没有半分忌惮了一鹤这个沈沐辞手下亲卫的身份。
或者换句话说,苏珞白这也算是不曾忌惮了沈沐辞的意思。
一鹤先前被苏珞白嘲讽了一句,还隐约能够忍住,如今见着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没将鹤卫放在眼中的样子,眉眼也寒凉了三分。
到底是东宫养出来的暗卫,始终是带了几寻常人难敌的气势,一鹤将脸上的欢喜神色收敛,兀自带了几分凌厉之色。
“苏世子这是未曾打算将我鹤卫放在眼中的意思了?”
苏珞白冷笑,身上的气势倒是不比一鹤低了去:“南诏鹤卫又如何?你大可问问你家殿下,究竟会不会允得你这般与本世子说话。”
一鹤先前倒是没与之打过交道,如今见着他如此咄咄逼人气势凌人的样子,霎时便越发是多了几分怒意,他沉着眸子唤了一声:“苏世子!”
如此一说,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便是剑拔弩张,很是凌厉。
夜荼靡瞧着不太对劲儿,没忍着又按了按额头,方才颇有些头疼的低斥了一声:“行了,都别争了。”
一鹤对夜荼靡到底是分外尊敬的,见着夜荼靡开口,霎时便闭了嘴没了音。
苏珞白眸色依旧是寒凉如水,不过看着夜荼靡的时候,倒是没有了应对一鹤时候的锋芒毕露。
夜荼靡缓了缓神,视线落在苏珞白紧紧拽着自己手腕的纤长指尖上,眸中俨然便是带了几分兴味,她露出些许促狭之色,言语间带了几分清浅的笑意:“苏世子,我记得你先前还是一副恨不得把本郡主皮都扒了的模样,如今你怎生却是忽而这般在意我的想法了?”
她一边说笑着,一边还故意歪了歪脑袋凑近了几分,直勾勾的看着苏珞白的眸子笑道:“只因为我说了不想去东宫,后来被这侍卫给威胁变了主意,你便是还愿意为本郡主开了杀戒了?”
苏珞白只觉得夜荼靡这一副看热闹的调笑模样属实是有些欠揍,尤其是她突然将艳丽的面容凑到他跟前的时候,差点又将他心神晃了一刹。
他面颊没忍着微微红了几分,再一听着夜荼靡的话,脸上更是立马又生出了几分恼意。
苏珞白几乎是蓦然甩手将自己拽着的手腕给放开了,然后满是气急败坏的应道:“本世子本就不是不开杀戒的人,怎会特意为你开了杀戒,你少在此处胡言乱语自以为是!”
自打入了南诏帝都之后,夜荼靡已经是不第一次见着苏珞白这般蓦然翻脸就炸毛儿的事情了,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些许,所以此时对他这般反应激烈的举止,夜荼靡心中倒也的确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不过见着他那张清隽雅致的容颜之前隐约浮现的些许红晕之后,夜荼靡倒是没忍住挑了挑眉梢,露出了些许别有深意的笑意。
若是寻常,夜荼靡自然是少不得要逮着这等时候好生嘲笑苏珞白一番的,可现如今鹤卫和苏珞白两人互相对峙明显不对付,她倒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耽误时机的打算了。
再加上夜荼靡看出苏珞白此人虽然嘴巴毒了几分,人又惯常别扭,可是至少还是多少将她当成了朋友一般看待的,便也觉得心下微暖,不至于真的再起了调笑他的心思。
“好啦,”她将侧头歪着的脑袋探回,规规矩矩的坐正了身子,然后才面带笑的对着苏珞白道:“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只是去一趟东宫而已,你可是见过本郡主在谁的手上受过委屈不成,即便他真的就是南诏太子又如何,总归我不会怕了他便是。”
夜荼靡本就生的极为美艳,如今又是精心妆化了一个桃花妆,衬着唇角勾勒的那抹诚挚笑意,属实是怎么看都美艳得紧。
苏珞白自认定力十足,可却也是没少在夜荼靡的这张脸上栽过跟头,所以见着这般笑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转开眸子避开了去。
过了一刹,苏珞白自己似乎也是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反应激烈了些,只能掩饰性的转眸回来,但是视线却是一直未曾与夜荼靡对视了去。
他心情有些不太好,索性便是转开了眸子,冷哼一声道:“本世子才没有担心你,不过是觉得如今你我既然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想见着你一回帝都便葬身于南诏东宫,使得本世子毁了约定罢了。”
顿了顿,他又没忍着冷笑了一声:“不过换个方式想想,你若是出了事情,倒也不算本世子毁约,如此一来,本世子倒也想看看你栽在了沈沐辞手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