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在书桌旁散步时,想起这事,便走到贺云钦身边:“瑞德还会回上海吗?”
贺云钦正画工程图,听了这话,一讶道:“他得回去,怎么了。”
红豆扶稳了肚子,顺势在他膝盖上坐下:“我总觉得玉沅有点喜欢瑞德。”
贺云钦搂稳妻子,想了一想,皱眉道:“可是瑞德不一定长期留在中国,等战事告一段落,随时可能会回英国。”
红豆怔了一会,笑起来道:“我就是顺口问问,瑞德对玉沅什么态度我们还不知道呢,何况瑞德跟我们不同国籍,这与老幼妍媸无关,舅舅舅妈骨子里毕竟老派,同不同意还另一说,总归是没影子的事。”
“那你还想东想西的。”贺云钦看看她嫣润的侧脸,用手中的笔点了点桌上的另一沓资料,“要是还不想睡,那我们就来补补德语。”
自从红豆跟学校请假,他就顺理成章接过教导功课的任务,只要有空,每晚都会强行拉着红豆学功课,补完顾筠带来的笔记还不够,还以德语的学习不能中断为由,强教红豆德语。
她笑着摇头:“不要,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学。”
她的脑袋靠在他颈窝里,摇头的时候,柔软的发丝一下一下擦过他的脸侧。
“真懒。”他心里暖融融的,看出妻子有了困意,声调放低,“要不我们重新再定几个名字。”
“不是早就定好了么。”她抬眼瞄瞄他,“一个叫‘光明’,一个就叫‘真理’。”
他摸摸下巴:“会不会太随意了。”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更加放松:“贺光明’、‘贺真理’,朗朗上口,叫出来也大气。我觉得挺好的。‘”
可万一是女儿呢,‘贺真理’也就算了,‘贺光明’老觉得不够秀谧。
红豆知道他又在琢磨了,想起脚踏车上刻着的那句‘light and truth’,懒懒道:“先别想名字了,先告诉我,你们当初怎么想起来用旧脚踏车来做联络方式的。”
贺云钦没想到她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分给我的那辆还格外的旧。”
红豆惊讶了一瞬,不满道:“可不是太旧了,第一回坐你车,还刮破了我的裤子。”
他愣了愣,讶笑道:“还记恨这件事呢?”
她嘴角微微翘起:“一辈子都记得。”
他低眉望着她,当时在富华巷里因为此事两人第一次起争执,过了这么久,她气鼓鼓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他恍惚了一会,不知不觉间,岁月化作流动的金沙,静悄悄从指间淌走了。
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他的红豆,马上要做妈妈了。
“红豆,过几天他们要整理庭院,我让他们在院子里种一株红豆好不好。”
她鼻息渐渐变得匀缓,许久才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显然困极了。
他低下头,极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她这么坐着睡不舒服,他小心翼翼抱着她起身,打算把她送到床上去。
谁知刚一动,红豆嘶了一声,皱眉摸向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