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后面吆喝,“你哪儿来的亲戚。”
南风没有答话,他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亲戚,但他不是本地口音,为了解释这一点,就借口自己是来投亲的,出门要跟三姨和姨丈说一声。
初次打交道,同行之时那道人很可能会问他的来历,万一那公干的道人问起,他得说出自己的三姨和姨丈是谁。
这个也简单,自闲人聚集之处寻人打听,只说自己是自外地来投亲的,但找不到自己的亲戚,于是那一干蹲墙角的闲人就会七嘴八舌的说谁谁谁不是本地人,谁谁谁又是自远处嫁过来的。
最终南风选了个棺材店的老板娘当三姨,那人是早年自西魏逃难来的,是最佳人选。出城时路过那家棺材店,南风还特意进棺材店转了一圈儿,那老板娘长的煞是吓人,膀大腰圆,膘肥体壮。
南风赶到元天宫的时候那小道童正和知客老道自门前的台阶上坐着说话,见南风驾车到来,小道童欢喜的迎了上来,得知南风不曾吃饭,便带他去饭堂吃饭。
南风也不客气,先喝了两碗米粥,又吃饭团。
正吃着,小道童领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道士,正所谓面由心生,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脾性,通常在面相上会有体现,见到此人的第一眼,南风就确定这个人是个老实人。
简单的交谈之后,南风知道此人道号严风子,此人倒不是非常严肃,只是有些木讷,话不多。
待得南风吃完午饭,二人动身上路。
南风并没有询问严风子去上清宗干什么,而是以请教的语气询问上清宗是一处怎样的所在,是不是仙云缥缈,有没有鹤舞鹿鸣。
严风子只当他是寻仙访道的狂热信众,便耐心的向他解释,说上清宗没有仙人,也并不是外界谣传的那种人间仙境。
南风一刻也不闲着,如话唠一般的问东问西,待得晚上打尖,严风子已经对他毫无戒心,世人普遍认为那些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人城府很深。事实并非如此,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并不聪明,一天到晚阴着脸,傻子也知道这家伙心机重,得防着点儿。
正所谓大智若愚,最有城府的是那些看似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内心非常清醒,思维非常清晰的人。
晚饭时南风有心将严风子灌醉,但这家伙滴酒不沾,简单吃了几口就跑回房间打坐练气去了。
二人住在两个相邻的房间,这时候很少有封顶的房子,自地面上可以看到房梁和屋顶。
南风本想趁严风子结束练气,前往茅房之际自房梁上进入严风子的房间,看他包袱里都带了什么,但这处客栈茅房离客房很近,没有足够的时间动手。
路上要走好几天,南风也不着急,一直到第三天晚上,南风仍然没有找到机会。
既然找不到机会,就只能创造机会。
于是,严风子就开始拉肚子了。
这自然是南风搞的鬼,但严风子却并没有怀疑南风,原因很简单,坏肚子之前他吃过炖豆子,睡觉之前又喝了店家送来的羊奶,豆子和羊奶同吃很容易坏肚子。
实则罪魁祸首还是泻药,羊奶和豆子只不过是替罪羊。
严风子拉的蹲在厕所不敢出来,于是南风就有机会翻看他的包袱,果不其然,包袱里真有一封报禀公文。
南风将那封信拿回自己房间,小心拆开,有蜡封也不要紧,不拆封头,拆封底。
这的确是一封授箓名单,一共有两个人授箓,都是风字辈,一个辰风,一个骆风,授的都是九品洞神。
南风先是自纸上模仿字迹,待得有七八成神似便开始调试墨汁浓淡,一切就绪,南风提笔蘸墨皱眉沉吟,上清的风字辈分与他的名字不谋而合,根本不需改动,名字就是道号。
但后面还有个授箓品阶,最高可以授洞渊,但元天宫老大估计都没到洞渊,忽然出现个洞渊,祖庭一定会起疑。
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授个洞神他又心有不甘,授高玄也有点低,授升玄还不如直接授洞玄,洞玄是中阶法师箓,与初阶道长箓有本质的区别。
授洞玄祖庭也会起疑,寻常道人也不可能等到洞玄才报禀授箓,好在上清宗有异类弟子,只当元天宫收了个有道行的异类。
既然是有道行的异类,洞玄就有点低,再往上调调,调到三洞。
既然都到三洞了,干脆再高点儿,授大洞吧。
娘的,一下打了爹,两下也是不孝,干脆再高点儿,直接授紫气居山,这可是高阶真人箓,哪怕日后很长时间内无法升授,居山箓也够用了。
但授箓居山可是大事,上清祖庭势必会进行核查,但此事也不难处理,可以设法拖延时间,尽量晚点过去,不给对方留下亲自前往元天宫核查的时间。
不过对方就算不能亲自过去核查,也一定会向严风子询问求证,这个也可以处理,让严风子一直拉,拉到不能亲自上山,最后就只能请他冒名代替。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上清宗,随机应变的向对方解释,待得授箓完成,还能顺便儿拿到自己的法印和紫芴等一干高阶真人的用物。
前瞻甚远,几度推敲,南风终于落笔,
道号:南风。
授箓品阶:三品居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冒名顶替
写完,吹干,封好,送回去,再去茅房把拉肚子的搀回来。
严风子拉的身虚体乏,面无人色,捧着南风端来的热水甚是踌躇,想喝又怕肚子里有了东西会再跑茅房,不喝又渴得慌。
“道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要。”南风不无内疚,他跟严风子无冤无仇,本不应该如此祸害人家,但事出无奈,也只能亏心为之。
严风子连连摆手,他连水都不敢喝了,哪里还敢吃东西。
“我去要些吃的给你,晚上饿了也有东西可吃。”南风起身出门。
此时前厅灶间还未灭火,南风便要了两个火烧和一碗稀粥,端回来放在桌子,“时候不早了,道长早些歇着。”
严风子沮丧点头。
南风转身迈步,身后传来了严风子的声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