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点了点头,林云观此时只剩下四个道人,只有一个是淡红洞神修为,其他三人怕是连练气都不会。
点头过后,南风将视线移向那个校尉,“回去告诉你们知县,让你们的县令上书州府,由州府禀报郡府,令郡府上奏朝廷,请宇文邕下旨保留林云观,每年调拨银两,善待供养。”
南风言罢,校尉愣住了,他发愣不是因为南风直呼皇帝姓名,而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询问南风的名号。
“走吧。”南风冲那校尉摆了摆手。
那校尉还算识时务,也不磨蹭,急忙挥手,带着那队官兵急切退走。
“你不报名儿,他们能知道你是谁吗?”胖子问道。
“他们可以叙说我们的容貌和坐骑。”南风随口说道,转而冲林云观的几个道人亲切说话。
那几个道人保全了道观,对南风感恩戴德,热情挽留,南风也没有急于离去,便随着他们进了道观。
林云观虽在江北,却是太清分支,大殿里的太清神像在此之前已经被那队官兵推倒摔碎了,其实不止是这里,其他道观和寺庙里的神像也都是这种遭遇,宇文邕灭佛逐道,说白了就是为了弱化神权,强化自己的皇权。
南风抬手将神像复原,重坐神位,自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取了香烛三支,礼拜敬香。随后又往西墙祭台,为天木和天寻二人上香祭奠。
此时天色已晚,几个道人便请三人自道观留宿,南风婉言谢绝,道人又恳求他们留下吃顿晚饭,南风同意了。
太清道人是可以吃荤的,养在后院的两只老母鸡遭殃了,几个道人东拼西凑,又做了三样菜蔬,竭尽所能,尽心招待。
南风多数时候都在与几个道人说话,没怎么动筷子,诸葛婵娟和胖子倒是吃饱了,他们太了解南风了,知道南风不会让他们白吃人家的饭食。
饭后,南风留下二十两银子,金银可以是果腹米粮,也可能是惹祸灾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起巨资馈赠的。
除了银两,还留下经文六卷,这六卷自然不是天书,而是太清宗居山之下的六部真经,有家财万贯,不如有一技傍身,钱财可以散尽,技艺不失,总能糊口。
饭后,南风告辞离去,几个道人出门送别,千恩万谢,目送南风等人乘了坐骑远去。
“与人为善,福荫后人。”诸葛婵娟感慨,南风如此优待林云观,跟这几个道人没什么关系,而是与他们已经逝去的长辈有交情。
“是啊,保住了道观,也算对他俩有个交代了。”胖子点头。
南风没有接话,天木老道当年是为了帮他打探消息才遭人暗算的,在他越级作法昏迷不醒之后,也是天寻老道竭力善后的,做人不能负义忘恩,不然会令亡者心寒。
二更时分,三人到得龚郡正南的一处府城,那个红气武人就在城里。
胖子对人没什么兴趣,知道是个男人,更没兴趣了,不愿与南风同往,只道累了,要投店睡觉去。
南风也不强求,就陪着他寻找客栈,由于时辰不是很晚,加上此处位于南北主路,多有行人往来,客栈里还有两桌食客。
这两桌食客有一桌是贩运谋利的药商,还有一桌是几个身穿道袍的武人,之所以说他们是武人,是因为他们所穿的道袍已经没有三清标识,这自然是朝廷灭佛逐道的结果,北周境内保留下的道观并不多,除了玉清祖庭和少数道观,大部分道人都被强令还俗,既然不是道人,那就只能算是武人。
三人进门时,那几个武人正在说话,说的是玉清宗的苏隐道姑失踪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胖子与店主说话时,南风一直在侧耳听那几个武人说话,这几个武人之所以对这个苏隐道姑如此在意,乃是因为此人天生绝色,为玉清宗第一美人。
见南风神情有异,诸葛婵娟低声问道,“你认得此人?”
南风点了点头。
“又想英雄救美?”诸葛婵娟笑噱。
南风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见南风严肃,诸葛婵娟便猜到此事另有隐情,“怎么了?”
“苏隐子俗家姓元,是大眼睛的胞妹。”南风沉声说道。
诸葛婵娟闻言陡然皱眉,她虽然直爽却不粗心,不需南风多说,便能猜到苏隐子为什么会失踪。
二人说话之时,胖子一直在跟店主说话,也没留心二人在说什么,付了房钱,便招呼二人往后院去。
南风随胖子去了后院儿,诸葛婵娟没有同行,而是过去与那桌武人说话。
相邻的两间上房,火炕都是热的,被褥也很干净。
南风进房没多久,诸葛婵娟就回来了,冲南风低声说道,“她是上月中旬失踪的,时间对的上,失踪时是洞玄淡蓝修为。”
南风缓缓点头。
“你俩在说啥,谁失踪了?”胖子在隔壁喊道。
南风说道,“你早些歇着吧,我们出去一趟。”
“这么冷的天,你自己去就行了,”胖子说道,“诸葛,那武人是个男的,你就别跟着去了。”
胖子自以为很会说话,却不知无形之中将诸葛婵娟说成了醋坛子,便是实话,诸葛婵娟也不愿听,就没接他话茬,跟着南风自后门离开了客栈。
出门之后,二人步行往东城去,南风走的并不快,诸葛婵娟自一旁跟着,很长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诸葛婵娟知道南风想的是苏隐子一事,而南风想的也确是此事,随后的斗法是三方赌斗,练气九阶加仙品三等,共十二阶,每阶一人,对方需要定下二十四人,不管是阴间还是天庭,都会努力寻找那些与他有旧的故人,这十二场比拼,投鼠忌器的不利局面很可能会多次出现。
见南风忧心忡忡,诸葛婵娟有心宽慰,“也可能是我们多心了。”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南风随口说道。
“亏得你是孤儿,没什么亲人,不然这十二场打下来,你就成孤家寡人了。”诸葛婵娟苦笑打趣。
“你以为我不担心这个?”南风亦是苦笑。
“嗯?”诸葛婵娟疑惑。
“孤儿不是没有父母,只是不知道父母是谁,”南风摇头说道,“李朝宗活着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据他所说,我的双亲分别是汉人和外族人,这就表明他知道我的父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