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能帮上别人的忙,莫伊拉看上去很高兴,她瞧着秦杏编缠绿丝带的动作,又忍不住建议道:
“你可以向左上方再缠一道,这样应该会更牢固一些,然后——”
“莫伊拉!”
还没等她说完自己的建议,那位巧克力奶油色皮肤的少年便走了过来,皱着眉打断了她。莫伊拉心虚地看了那少年一眼,却仍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在发尾再多绕一圈,看上去会更好看。”
卷发少年看也不看秦杏一眼,直接拉住莫伊拉朝私人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秦杏没有阻止,她把绿丝带在发尾多绕了一圈后打好结,便继续朝着与他们相反的食堂方向走去。
她在最后听见莫伊拉同那卷发少年道: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选择给食堂豆子最后一次机会的决定显然是很不明智的。
秦杏注视着盘子里的更近似于呕吐物的豆子,油然而生一种真切却滑稽的沉痛,几乎甚至要因此来开始怀疑自己在过去的日日夜夜里做出的决定了。
还好秦杏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吃下的一勺后,这种小题大做式的感伤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秦杏注视着勺子上软塌塌的豆子,虽然味道还是寡淡,但好歹这是实实在在的食物。一份能填补胃囊、带来聊胜于无的生存快乐的热量。她就是需要这样“落后文明的产物”来告慰饥肠,营养剂总让她觉得自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靠燃料工作的机械。
她大口咀嚼着那并不美味的豆子,一勺又一勺。
秦杏吃得很凶。
仿佛她能在碗底发现某种珍宝或者奥义。
尽管知道秦珩短时间内不会回那间纯白色的公寓,秦杏还是不打算去那里住。
她计划这段时间都住在学院的那间寝室里。秦杏事先已经缴纳了一段时间的费用,虽然价格很低廉,但对于一向节衣缩食的她而言,显然没有浪费的道理。
秦杏一进屋子就奔向自己的卧室,迫不及待地倒在松软舒适的床上。她一反常态而不顾形象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呼吸间嗅到一股很淡的花草香,但细细辨识又认不出具体是什么,便不再深究只是享受那气味。
好长一段时间后,秦杏才恋恋不舍地从床上把自己拔出来,懒洋洋地去沐浴更衣。
秦杏把淋浴的水温调得略微高了些。水流乍触到肌肤上时稍有些刺痛,但很快便成了恰到好处的享受,也教近日积累下的疲乏溃不成军。
她取了一点百合气味的清洁剂,细致地涂抹全身,花香和泡沫一同把她缠绵地裹住,教她一时间惬意得想要唱歌。但她到底没有唱,只是听着水兀自哗啦啦的响。
秦杏闭着眼屏住呼吸,让温柔的水流自头顶顺着发丝向下而行。她觉得这像是一个很好的拥抱,一个全然纯净并充满温度的拥抱。
水汽凝成的白雾腾涌上来,笼住她终于渐渐显出血色不再惨白的身体。
再扑进床铺的怀抱里时,秦杏已经换好了睡裙。她用被子把自己遮得很严实,像是某只正在卧沙的蟹,只肯露出一点自己来呼吸。
此时的天色却也算不上很晚,并没从蓝全然褪成黑。如若撇去那些形形色色的飞行器不看,天空倒还是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
但在学校食堂再次用豆子结束晚餐的秦杏已经打算在这“将夜未夜”的时分提前睡去了。毕竟任何人在洗过热水澡、蜷进这样宽大舒服的床铺后都不免会被瞌睡俘获。而解决了温饱问题、渴望睡眠许久的秦杏也显然不可能被“任何人”这一群体除名。
光脑却并不识趣地送上一条长长的讯息。
秦杏睡眼惺忪地强撑着看完它。是洛蒂发来的这周末在中心咖啡厅的演出节目单,秦杏的钢琴演奏被安排在晚上。这几周秦杏也都没有晚课,她便匆匆道了谢回复了自己并无问题,才继续把自己蜷进被窝里,而酣睡也紧随其后地吞没了她。
光脑再度亮起提示灯时,秦杏回应的便只有沉入梦乡的呼吸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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