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一愣,看看在场每个人碗里西里呼噜的一团,最终只能无奈道:“好吧,是我多事了,打扰你们晚饭,你们慢吃。”
人一走,帐篷里就安静了下来,齐祭吃了两口鱼,和阿狗咬耳朵,单桐有心想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纵然他觉得已经和这两孩子没那么生疏了,但有些时候还是有插不进的感觉。
晚上睡觉,翟艳出乎意料的主动请缨守夜。
这当然没获得任何支持,沈敬东甚至已经坐到了门口占好了守夜的地盘,却见翟艳笑眯眯的低声在齐祭耳边说了两句,本来没有任何表态的齐祭忽然就道:“让她来。”
“可是我妈……”沈敬东还待据理力争,齐祭却出来坐在了他对面,“我也守。”
齐祭守夜大杀器,她并不是逞能的人,但也说一不二,沈敬东也算摸出了一点她的性格,只能无奈的看看单桐,单桐看看齐祭又看看翟艳,莫名的笑笑,点头:“好吧,阿东我们好好睡,反正迟早轮到我们,再说,翟阿姨也得锻炼锻炼,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沈敬东纵使再不放心也没了办法,只好和单桐一起收拾了东西,躺到床上睡了,而阿狗早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翟艳在篝火旁坐了一会儿,进帐篷给沈敬东和单桐盖了盖被子,确定他们睡着了,朝齐祭点点头。
齐祭背上了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腰间系了根和身材很不搭的粗皮带,一身装备齐全的出了帐篷。
“千万小心啊。”翟艳低声道,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帐篷里从容出来,几步就追上了齐祭。
看到原本阿狗的床上空空如也,翟艳又是失落又是无奈的笑笑,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便把阿狗床上的薄毯拿下来披在身上,总算有了点温度。
不服老不行啊,她心想,用棍子拨弄着篝火。
帐篷里又传来钢丝床嘎吱的声响,单桐用手顺着头发,一脸惺忪的走出来,坐在翟艳面前,一言不发。
翟艳笑盈盈的:“把毯子带出来,坐一会还挺冷的。”
单桐摇摇头:“我就坐一会,实在冷了就去睡,他们也不会很久的。”
“你也看出来了?”
“没。”单桐闷闷的,“我后来才看出来的,他们嘀嘀咕咕的时候我也没猜到他们要干嘛。”
“呵呵,关键不在他们嘀嘀咕咕的时候,那三个人来的时候,俩孩子就盯着他们的枪不放了。”翟艳笑得嘴角都是笑纹,竟带了点小孩般的得意。
“……你赢了。”单桐往远处看看,帐篷的排布乱中有序,几乎每个帐篷外都有一到两个人守着,不仅防丧尸,还防人类……
在白天齐祭一手促成的惨剧渲染下,聚居区的形势更加严峻,人心惶惶程度飙升,本来还稳定了一点不再守夜的团体再次祭出了守夜阵容。
当然,始作俑者对此没有一点愧疚感。
齐祭和阿狗一路向河边跑,他们注意过,那些当兵的大多从船里出来,虽然岸上也有不少画着迷彩挂着军标的帐篷,但也只是几个执勤士兵的临时休息处。
所有的船都用铁锁固定在岸边,共有五条大船,铁锁长达三十米,让船远离岸上飘在江中,这样保证了没人随意登船和离开船,正常情况下当然不会有人冒着掉进水里的危险去攀爬铁锁,穿上沿着甲板不断巡逻的士兵也不会让任何不明人士登船,在这个聚居区,船就是一等建筑。
小小铁链自然难不倒齐祭和阿狗,两个孩子双手双脚挂在铁链上,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船。
为了不刺激到聚集区外围的丧尸群和对岸的丧尸,整个聚居区的灯光都很有限,反而是离聚居区外面很远的几个高塔特意布置了探照灯在夜晚照亮夜空,吸引丧尸的注意,这也方便了两人占领船上制高点,鬼一样的趴在阴暗处盯着来去的人。
作为来自内陆城市的文盲,又没有看过任何电视电影,可能普通小孩都知道应该在哪找船的方位图,齐祭和阿狗却绝对不会知道,他们早就习惯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行重头摸索,巡逻队的路线虽然固定,但是总有几个两人一组的零散队伍进行随机巡查,他们有时会奉命特地搜查某些地方,而这些命令的传达者,都来自一层船头的一个房间。
齐祭和阿狗悄悄往下爬,船上被清扫的很干净,没有丧尸的味道,两人利落的躲着人,有些发愁的看着走廊尽头的船长室,他们当然不会一个一个房间搜过来,先拿了布局图看,看懂的话就直接拿有用的东西,如果没看懂就拿回去给单桐他们看……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明白。
可是现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笔直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卫兵,四周一览无余,要潜过去完全不可能,如果直接杀过去,就算能全身而退,就算没文化,两个小鬼的心理还是有对类似于打草惊蛇这类事情的下意识回避。
两人有些发愁的皱起眉。
忽然,驾驶室打开了,一行人走了出来,领头的穿着一身军装,正戴上大盖帽低低的吩咐着:“关灯,隐蔽,叫巡防加强警戒,最近形势有点不稳,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又不知弄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团长,下一轮物资的配给已经明显减少了,瞒不过去了,现在新物资来了,如果不直接告诉他们,他们迟早自己也会知道,到时候,就更复杂了。”旁边的人道。
“那也得先保证战士们的。”团长的话斩钉截铁,“这儿本来就是战士用命拼出来的聚居区,再不让他们吃饱,士兵凭什么还保护他们?你以为现在的世道还是有那些道德规范能制约的吗?掌握了物资,我们就掌握了规则!”
旁边的人不再说话,一行人急匆匆的走了过去,齐祭让阿狗先去驾驶室看看,自己跟着这群人一直跑到船尾,有一个小船停在下面,这群人顺着绳梯陆续坐到小船上,小船轻声发动起来,驶向黑暗的远处。
顺着小船的方向望去,齐祭隐约看到,有三个光点在黑夜中一闪一闪。
又是一条船来了,听起来应该有不少物资,齐祭得出了这个结论,却也没什么想法,等阿狗趁着那群人鱼贯而出的功夫溜进驾驶室偷了一叠图纸出来,好几张看不懂,有一张软绵绵的,显然被反复翻看的图纸上被标记了很多东西,但是字体太凌乱了,俩正楷都不认得的孩子自然分辨不出来,只好卷了图纸不甘心的在船上游走了一会儿,除了一点可用的小物资以外一无所获,然后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此时,单桐早就熬不住去睡了,翟艳也守夜守得眼皮打架,齐祭和阿狗到的时候,沈敬东正打着哈欠往外走,赶着翟艳:“妈,我来吧,你凑什么热闹啊一把年纪的,反正没多久了。”
翟艳也知道自己撑不住,颇有些不好意思,却嘴硬训斥儿子:“谁一把年纪了,你不要命啦?”
“诶我错了,您快进去睡吧,这都三点了。”沈敬东颇为懊恼,“我闹了两点的,可刚太累,醒了下又睡过去了。”
翟艳温柔的笑斥:“什么世道了还这么没自制力。”说罢不放心的望望远处,略带点忧虑和失望的回了帐篷。
“哎。”沈敬东刚坐下抬头,就见齐祭和阿狗从黑暗中走出来,两人都不说话,扔给沈敬东一张图纸,进了帐篷躺下就睡。
沈敬东打开看了一下,兴奋道:“嘿!厉害,竟然找到了这玩意……你们拿这个回来,不会是看不懂吧。”
他抬头揶揄,但眼前哪还有人,只能郁闷的低头继续研究起来。
☆、挨揍
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翟艳就起来了,她撵着沈敬东睡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开始悄悄的打扫帐篷。
昨天来得急,忙乱了一天,帐篷的前任主人遗留了很多生活垃圾,堆得到处都是,翟艳当家很多年,看不得住的地方乱糟糟的,加上睡不着,干脆起来打扫帐篷。
所以其他人都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翟艳正拿着一个马桶刷把一堆生活垃圾往外扫。
聚集区曾经是个古镇,多的是“古镇商品”,就是那些全国古镇景区都有的商品,比如挂坠,民族服饰,小玩具等,而生活物品自然就少了,扫帚这些更是稀罕物,此时拿个不知哪里来的马桶刷做扫帚,已经相当程度体现了翟艳的适应能力。
“这个昨天还没有呢,多半是齐祭他们从船上顺来的。”一边让儿子把垃圾往外堆,翟艳一边笑道,“连马桶刷都没放过,船上多半觉得鬼子进村了,呵呵。”
沈敬东也很无语,看齐祭和阿狗早上起来开始细数昨晚的“战利品”,都是些烟灰缸,打火机,圆珠笔等东西,不由得同情船上的人,一夜起来身边的小玩意儿都被扫荡了,连厕所马桶刷都没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以为鬼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