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珏笙离去,谢良媛开始观察四周的布景,她蹲下身,掀开展下台上遮盖的红绸布,敲了敲柜子,发现回音沉闷,显然,骆珏笙已按着她的计划,在里面加固了一层青石玉板。
放下绸布,谢良媛用脚步来丈量了一下二号厅最多能容纳的人数,自言自语道:“如今一张请柬都炒到千两银子,这才让五十个人进,太浪费了……”
语声未落,骆珏笙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包袱,“这些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谢良媛接过,打开后,将每样的丹蔻都抹一点在自已手背上,最后,选定了一种,用细狼毫沾了少许后,步上台阶,一手抚着玉雕人的脸,小心翼翼地对着那双眼睛涂抹着。
涂完毕后,谢良媛拿着帕子轻轻煽着风,少顷,转首,语带兴奋地对骆珏笙道:“上来瞧瞧,是不是很完美?”
骆珏笙轻叹一声,扬了扬手,“走吧,我带你到楼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好吧!”谢良媛下来,手脚利落地把东西收好,跟在了骆珏笙的身后,娇喊,“小骆骆,等等奴家嘛!”
出了门的骆珏笙已稍驼和腰,行动变得缓慢,听到谢良媛地叫唤,脚底一滑,若非护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必定当众出丑。
两人一前一后,拾阶而下,很快就到了一间约容纳七八人的小室里,幽暗沉静,环壁四面全是隔音的三层重木,天花顶上,原本是木板,被镂空后,换成一块铁皮,下面支起一口锅。房间里除了左面墙上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琉璃镜,和镜前一个小木桌两把小椅外,无一摆设。
这是一个特制的反射镜,源头就在这间密室的头顶上的二楼展示厅。
这就是中秋那日,谢良媛找到骆珏笙,谈了近一个时辰内容之一。
二楼的展示厅重新装璜,内设隐蔽的琉璃镜,利用反射的定律,将镜像重重反射送到楼下的密室。
谢良媛嘴角微微绽开笑意,看着四周,动人的眸子里充满了希翼之光。
少顷,走到琉璃镜前,端详片刻苦,此时光线不足,琉璃镜呈暗色,什么也看不到,便伸了个懒腰,“如果顺利,这玉雕人能拍出两千多万两。”
骆珏笙被谢良媛嘴边明晃晃的奸笑蜇了一下,问:“你又请了托,来虚抬价位?”
谢良媛讪讪一笑,脸上却毫无内疚之意:“这是行内秘而不宣的规距嘛。”
少年小脸微微扳起,眼神中透出罕见的凌厉:“仅此一次,以后,断不可能这玉脂浆制仿玉,你会破坏整个玉界的平衡,害了更多的人。”
谢良媛马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知道的,小骆骆,我不是就差两千万两就能赎回我祖上的玉矿,心有些急了嘛。”说这话,她自已都觉得心虚,这一次顺利的话,她何止能赚二千万两。
骆珏笙的心又软了下来,“你小小年纪,不必背负这么多。”
谢良媛正色道:“这是夏家欠天下玉商的,我只有拿回玉矿,才能替夏家还了这个债,否则,我祖父在九泉之下永不瞑目。”
“周玉苏呢,她掌握了玉脂浆的配方?”
“她从夏凌月那骗到配方,但那配方不全,耐低温上,我没告诉夏凌月。”
骆珏笙这才轻嘘一口气,“这就好,否则,又是一场浩劫。”
谢良媛觉得这话题太沉重,忙问,“请柬派得如何?”
“目前已不记名派出三十张,还有留二十张看情况,每张定价为一千两银子。不过,据单掌柜了解,外面的请柬已经炒到一张两千两银子。”
“还会再涨,你看着,临近拍卖前三天,一张请柬就能卖到五千两银子。这个门票是我们双缘净赚的。”
“良媛,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在拍卖过程中出状况,你到时候,人财两失。”
谢良媛眉眼一弯,略显得瑟地笑:“这个你放心,我对玉脂浆的抗高低温很了解。”
那一天,她一定会牢牢掌控局势,等谢卿书与买商签好协议后,再一层一层剥下玉皮,届时,谢家将要付出五年的经营的成果,相当于,谢卿书这几天为谢家打下的基业,全部付之一炬。
谢府碧慧阁。
廊道上,扶栏边,南宫茉背着谢良媛从谢府的外墙一跃而进。
放下谢良媛后,掀开盖住她头脸的披风,摸了一下她的脸,感觉润润却不见水渍,便轻声问,“有没有淋到雨?”
谢良媛轻咳一声,夜风袭来,她瑟瑟地抖了一下,“没淋到,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这鬼天气,看着好好的,怎么突然下起雨。”
一边的周舟看着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不远处的甘泉湖上,湖边细柳凋冷,更显秋意萧飒,提议道:“让青荷去准备热水,最好洗个热水澡再睡。”
谢良媛打了个呵欠,摇摇头拒绝,“我都困死了,先睡了明天再说,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这时辰让青荷去弄热水,定是把刘氏都弄醒,到时候,大家都不安生了。
周舟不放心地伸手摸了一下谢良媛的额头,“还好,没发烧,那你记得把衣服脱了再睡,虽说没淋到衣,但衣服有些潮了。”
谢良媛笑得贼兮兮地戏谑,“茉茉,你瞧,我多会调教呀,这可是江湖女侠呢,现在成了小棉袄了。”
南宫茉拧了一下周舟的脸颊,“你也是有做丫鬟的潜质,今晚记得侍候本郡主。”
“滚。”
谢良媛趁着夜晚无人,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梯,摸进自已寝房里,三下两除二便将受了潮的衣裙脱下,扔在地上,散了头发后,掀了被子,便包进被窝里。
下一刻,打了个寒噤,心血沸腾地涌下四肢百骸,瞬间冷却!
不是因为冷,而是,被窝是暖的。
青荷是不可能会独自躺她的床上,除非她生病时,青荷为了方便照顾她。
难道是……。采花贼?
谢良媛可没敢大声尖叫,她裸着呢。
所以,她象一只游鱼般,一点一点向外挪着身子,伸着手,想够着被她扔在地上的衣裙。
床上的人似有所惊动,翻了一个身,左手自然地缠了上来,触及一片光溜溜,立刻惊醒,睁开双眼,蹙眉问,“为什么不穿衣服?”
谢良媛一下子辩出声音主人,她脸倏地红了起来,几乎想要捂脸呻吟,迅速换了个话题,吸着气强作镇定地转过头,凉凉地问:“皇上,您大半夜,跑到我房里,摸上我的床,这样真的好么?”
兰天赐被谢良媛嘴里的“摸”字给蜇了一下,而隐在黑暗处的暗卫,立马神遁,自动消失在十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