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月关上盒盖,感激地说道:“我最近确实饱受失眠的困扰,您这一盒簇锦香正如及时雨一般,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多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霍大夫洒脱地挥挥手,表示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送霍大夫离开时,苏皓月特意让紫鸢灌了两瓶她亲手酿制的山楂冬梨膏给霍大夫带上。这膏是用时令鲜果的果浆酿制而成的,清甜爽口,饭前用温水冲一勺服用,还能健脾开胃。
因为霍大夫是即墨寒的人,所以他每次上门问诊都不取分毫,若硬要塞给他银子,他还生气,苏皓月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好再勉强了。反倒是这两瓶山楂冬梨膏让霍大夫眉开眼笑,不仅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直夸苏皓月心灵手巧,还一边冲即墨寒挤眉弄眼,打趣道:“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像苏小姐这般贤惠的女子啊!”
“反正你是没指望了。”即墨寒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行了,你赶紧走吧,别打扰人家休息。”
霍大夫听了即墨寒的话,不仅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好好!我走我走,苏小姐,老朽告辞了。”
苏皓月坐在榻上不能下地,便冲他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霍大夫走了没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即墨寒不方便再留在望月阁,于是他叮嘱了苏皓月几句,也离开了。
在簇锦香的帮助下,苏皓月难得地享受了一晚好眠。此时的她只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紫鸢。”苏皓月半倚在床榻上,朝门外唤道。
很快,门被人推开了,只见紫鸢搓着两只被冻得通红的手跑了进来,口中还呵着热气地说道:“小姐,您这么早就醒了!”
苏皓月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不禁问道:“你在干嘛呢?”
“小姐,昨夜下了好大的雪,今早起一看,院子里厚厚一层积雪,奴婢刚才和碧汀在外头耍雪呢!”紫鸢笑着用手梳了梳头发。
“下雪了?”苏皓月眉梢一挑,可想起自己受伤的左腿,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还打算着今年多存些初雪呢。”
“这有何难,奴婢去帮你采雪不就好了?”紫鸢自告奋勇。
苏皓月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可要记得,只能采腊梅花瓣上的雪花,别处的用不得。采来的初雪只留下一罐,其他的待化雪为水后,用陶罐储藏密封好,深埋在咱们院子里的那株梅树下,以待来年烹茶。”
“放心吧,小姐,奴婢知道了。”紫鸢兴奋地点点头,说着就要往门外跑。
“唉,等等,将柜子里收着的那副银狐裘和蜀锦给我取来。”苏皓月叫住了兴冲冲的紫鸢:“还有针线。”
紫鸢脚步一顿:“是。”
皇宫中,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外一片冰雪飞扬,寒风刺骨,殿内却依旧是温暖如春。
皇帝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威严地注视着堂下垂首而立的文武百官。
“众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奏?”
闻言,傅太师走出队列,手持笏板躬身道:“陛下,臣有事启奏。经调查审讯,叶怡安一案已经有了眉目,这是犯人的口供和刑部尚书严仁祖的请罪折子,请陛下过目。”
说着,傅太师将厚厚一沓纸卷交到了皇帝的贴身太监手中。
皇帝接过,细细翻阅起来,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
口供上白纸黑字,写着此案是一个名叫王二虎的狱卒见叶怡安貌美,便起了色心,想在牢狱中将她占为己有,结果那叶怡安颇有几分傲骨,虽身陷囹圄,却至死不从,甚至威胁王二虎说要告发他。王二虎既没捞着好处,反而惹了一身腥,不慎在一怒之下失手将她杀了。事后他怕此事被追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谎称叶怡安是自杀的。
严仁祖称此案完全是因为自己对手下管束不当造成的,因此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请罪折子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可以说是声泪俱下,跪请皇帝降罪惩罚他。
皇帝看罢,冷哼一声,将案卷和折子摔在御案上。
身着蟒袍的苏智紧紧攥着拳头,面色阴沉。魏景华的反应之快,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在短短的时间里,消灭了一切证据,安排好了所有的人手。若不是寒门派和太子党穷追猛打,步步紧逼,还抓住了淑妃身边的宫女桂香和朱雀门的守卫张德子做文章,叶怡安一案恐怕只能作自杀处理了。
到最后,桂香只承认是和张德子暗藏私情,对于传递消息的罪名却抵死不认。
太子党和寒门派被逼急了,打算从张德子的身上下手。毕竟桂香是淑妃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愿意为淑妃豁出性命,而张德子可就不一定了。
魏景华在各方压力之下,不得不弃卒保车,命已经被软禁起来了的严仁祖主动认罪。严仁祖刚跟审讯官员交待完案件经过,那边就传来了张德子在狱中暴毙的消息。
这下,双方都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们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拿着这一摞案卷去向陛下交差。
第231章 其他类型豪门贵女复仇记
对于这一番粉饰太平的陈腔滥调,大梁这位英明睿智的皇帝心中当然有数,这件纠葛许久的无头公案背后隐隐浮现出来的,不仅有朝中的肱股之臣,更有当朝皇子乃至后宫嫔妃,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成为整个皇室的污点。
所以,能如此收场,自然是最好。
不过,皇帝现在不发作,不代表他会纵容这些人在朝堂上继续无法无天地胡作非为,适当的警告还是必不可少的。
他阴沉地在百官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后,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站在队伍前列的魏景华。
从头到尾一直默不作声,低垂首置身事外的魏景华突然感觉到头顶多了两道锐利的目光,那目光犹如千金巨鼎,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暗暗攥紧拳头,调整呼吸,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终于淡淡地移开了目光,顿了顿,他说道:“没想到严仁祖竟糊涂到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狱卒都能在看守严密的天牢里肆意妄行,公然杀害朝廷重犯,再让他当两年刑部尚书,大梁的牢狱岂不是形同虚设了?”
堂下百官闻言,皆是诚惶诚恐地站好,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如此严重的渎职之罪,朕必不能轻饶!传朕御旨,刑部尚书严仁祖,才疏无能,不堪大用,着令即日起免去一切朝中事务,贬黜京都,让他到郦州当个知州去,好好给朕反省反省!”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大家都被这道诏令吓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瞠目结舌,然后又纷纷低下头去,
天呐!郦州?那可是大梁西南边境最偏远的地方了,用穷山恶水来形容都毫不为过。光是从京都出发前往郦州就需要花大半年的时间,而且这一路上环境恶劣,地广人稀,瘴气弥漫,严仁祖本就年事已高,能活着达到郦州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在有生之年还能否返回京都。
皇帝这一道诏令,虽没有直接判处他死刑,却也斩断了他的政治生涯,给了他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
可叹他在宦海中沉浮一生,奋斗了一辈子爬上了巅峰,却在顷刻间跌落谷底。老了老了,竟还要拖家带口地踏上这一条不归路。
都说兔死狐悲,这一下不论是哪个阵营的官员,心中都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悲凉和恐惧。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真一点儿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