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嘉垂首望着目光渐渐暗淡涣散的乐怀瑾,忽然轻“嗤”了声,语带不屑:“你以为咱家想做公公?”
-
秋去冬来,这一年的京师之冬又干又冷,就连落叶也比往年落得彻底,早早就满树光秃秃的枝桠,尽显萧索。
因为应对得当,京城中的患病人数没有再增加,就连城外流民也因及时隔离病人,疫病没有继续扩散。
十月底,宣宁帝下诏,告天下大赦,当然如燕王朱钦这等逆谋叛乱的十恶之罪是不在赦免之列的。
大赦之后三天,天降甘霖。
朱祈赞立于殿廊下,从滴着水帘的廊檐下望出去。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幕,不远处的宫殿顶上的琉璃瓦,垂脊上蹲伏的神兽,都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他喃喃感叹道:“或许冥冥中真有天意吧……”
立于他身后的芮云常没有接话,不过朱祈赞其实也没有在等他回话,这更像是句自言自语。
-
这场雨虽不大,却从午后起断断续续下了数个时辰,直到入夜都没停歇的意思。
雨后的冬夜更显湿冷。晓春堂内院的主屋里却是暖意融融,灯火通明。
红泥小炉里炭火正旺,炉上搁着把银色小壶烧水,从壶中传出略显尖细的咝咝轻响。
罗汉床上铺着厚厚的软垫与小条褥子,能半躺半靠地倚坐其上。中间搁着张矮几,几上两盏满底青花瓷茶碗,碗底有撮碧绿鲜嫩的芽茶等待冲泡。
明明罗汉床两边都能坐人,屋里这两人却偏要挤在同一边。
莫晓舒舒服服地偎在芮云常怀里读信。
信是罗修诚写来的,说他们已经抵达永州,并在安排的居所住了下来。
他在信中说永州比京师温暖许多,鲜果也多,就是湖广方言听不太懂。修勇的身子已经全好,胃口也开了,每顿都能吃两大碗饭。
罗修诚还说钱足够用,不用再寄给他,他打算去书院里当教书先生,每月能有一贯多钱。再替人写写信,抄抄书,足够养活他与修勇两人了。
莫晓读信的时候,芮云常侧头看着她脸上神情,见她嘴角微带笑意,便道:“这下总不会再怀疑我把人杀了灭口吧?”
莫晓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之前我有所怀疑,还不是因为你骗过我太多次,劣迹斑斑,怎能怪我不信你?”
“那你怎么不怀疑是我让人伪造了罗修诚的字迹?”
莫晓立即坐起,回身瞪着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