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众人进了办公楼。我的资历是所有人里最小的,如果没有厂长特批,我根本没资格混进来。

办公楼一楼,有个临时接待的会客室,众人落座。我还算有点眼力见,用纸杯在旁边的饮水机旁边接了水,给每个人都送上一杯。

侯厂长看着我,点点头,示意我到后面去坐,不要干扰他们说话。

会议室中间是椭圆形的会议桌,靠桌子一圈是正式的会议座位,后面靠墙是专门安排做会议记录的,我就坐在靠墙的角落,看着他们说话。

两伙人先寒暄了一下,钱明文正要切入正题,侯厂长做个手势示意他先等等,说一会儿还有人来。

众人喝着水,等了十几分钟,外面脚步声响,进来四五个人。

我在后面一看,有些眼熟,想起来了,这些人都是昨天来闹事的家属。

侯厂长请他们这些家属代表落座,道:“人都齐了,大家别吵也别闹,今晚把事情处理明白。”

几个家属代表阴着脸,有个年长的老头说:“侯厂长,你是明白人,也是讲道理的,我们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侯厂长示意钱明文可以说了,钱胖子清清嗓子:“各位,我这次为了咱们厂子,三顾茅庐才在上峪村为你们请来了赫赫有名的走阴婆婆。人家婆婆今年高寿都八十了,寻常的驱邪问事人家根本就不出山,有那工夫还不如自己修仙正果呢,我是卖着我的老脸,才请她老人家出来……”

有个家属代表马上重重一拍桌子:“侯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请神婆来?”

侯厂长淡淡说:“你先别急,官方的尸检说你们家属都是心脏病突发,而你们不信这个说法,非说是环境污染造成的,属于工伤。我不想推卸责任,这里终归有古怪,我今天请来这位高人,就是要看看怪在哪。”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收魂附体

侯厂长的意思很明确,冤有头债有主,是厂子的责任他绝不会推卸,如果不是厂子方面的主要责任,到时候如何赔偿就要重新协商了。

可不管怎么处理,首先有一条,必须要知道这五个人的死亡真相。不管对生人还是死去的人,都是一个交待。

几个家属代表没了脾气,索性看看厂子方面想怎么弄。

钱明文和走阴婆婆商量什么时候举行法事。走阴婆婆不怎么说话,总是和身边一个中年的娘们低语,那娘们应该是走音婆婆的助手吧,她清清嗓子说:“婆婆说了,晚上十一点开始。东西我们都备齐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就行。哦,对了,有个大东西需要厂子方面准备一下。

侯厂长抽着烟:“你说。”

“需要一张床。”老娘们说:“不需要太好,能躺人的单人床就行。简易的行军床那种就可以。”

侯厂长让办公室主任去准备,这时候距离夜里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众人没兴致闲聊,三五一群百无聊赖的等着。

厂子这边的人聚一堆,走阴婆婆那一堆人,死者家属代表又凑成一堆,各说各的,快赶上三国演义了。

我如坐针毡,不时看看表,侯厂长突然转头过来,询问我参加工作这几天怎么样。我能怎么说,只能说挺好的,上上下下对我都挺照顾的。

和侯厂长闲聊了一会儿,终于到差十几分钟十一点,侯厂长大手一挥,让大家一起到事发现场,早做准备。

众人出来,直奔后面的车间。走阴婆婆真是岁数大了,走得很慢,两个人扶着,老太太挪着小碎步,看着挺滑稽,可大晚上的谁也没不敢取乐。

到了事发的车间,走阴婆婆让人扶着,她来到门前,看看贴着的封条,用手直接撕下来。吩咐人把铁门打开。

门开了之后,里面传来沉闷的污秽之气。办公室主任到墙边开灯,走阴婆婆尖着嗓子:“不要开!”吓得办公室主任一缩脖子。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当初彭宗梁和乔飞自杀的椅子还没搬开,仍旧摆在当中,房梁上悬下的那根绳套还在,此时似乎有看不见的风吹过,绳套还晃晃悠悠的。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极度震惊,尤其是厂办这些领导,侯厂长先是惊愕,而后有些恼怒:“搞什么鬼,这是谁弄的?!”

办公室主任擦汗:“厂长,估计是哪个捣蛋的员工弄的,明天我就去查,查出来严惩不贷。”

侯厂长对走阴婆婆说:“这事闹的……”

走阴婆婆摆摆手,说道:“无妨。”老太太的声音极其沙哑,就像是夜空里的老乌鸦。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走阴婆婆不让任何人扶着,她挪着小脚在车间里来回转圈,走了很长时间,然后闭着眼睛掐指算了算。所有人看着,大气都不敢喘,夜色朦胧,周围黑森森的没有光,这老太太真是阴森到了极点。

走阴婆婆对中年娘们招手,交待了一句:“摆床!”

娘们赶紧和办公室主任一起把临时拿来的行军床撑开,这些人里我资历最低,自然不能在旁边看热闹,赶紧过去帮着他们一起干。

这种气氛下,那么跋扈的焦经理也不敢有所动作,藏在人群后面,目不转睛看着。

我一直在怀疑他是道法中人,而且和车间的五人心脏突发事件有关系。现在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会不会是在扮猪吃虎?

我暗暗盯着他,只要他有所动作,马上拆穿。

走阴婆婆让我们把床摆到房梁绳套的下面,她从褡裢里掏出三根香,点燃之后晃了晃,香头冒出长烟。走阴婆婆捏住三根香的香尾,轻轻放在地上。

这香细细窄窄的,落地面积就那么一点,谁知道走阴婆婆这么一放,三根香竟然立在地上。

众人在后面看得面面相觑,老太太果然有些门道。

走阴婆婆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谁也不要出声。她以极为缓慢别扭的动作,爬上了行军床,然后直挺挺躺在上面,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衣服,跟寿衣差不多,现在再这么一躺,那就跟死人没啥两样了。

谁也不敢说话,就这么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老太太躺在那一动不动,连翻身都没有,身体极其僵硬。床边的三根香烧得极快,烟雾缭绕,飘向上空,如浮云翻卷。

有几个人焦急地等不了,纷纷出了车间,在门口蹲着抽烟,人越出去越多。最后只有几个人还在坚持守着老太太,有侯厂长、走阴婆婆的助手中年娘们,胖子钱明文,焦经理,还有我。

我打算以后做一个黑巫术神棍的,遇到这种场景简直是如饥似渴,津津有味看着,生怕漏掉细节。再一个,我想盯着焦经理,如果他真是扮猪吃虎,差不多就要动手了。

走阴婆婆这一躺转眼十五分钟过去了,三根长香已经烧到了香底。中年娘们走上前,轻轻推她,喊着:“婆婆,婆婆……”

走阴婆婆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体僵硬。我冒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在钱明文身旁低声说:“钱哥,这老太太不会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