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瑶的脸上已经火辣辣的一片红,小小声说:“纪大人,你快放开我。”这里可不是顾府,他穿着一身公服,叫他一声“纪大人”也更加合适了。
如今顾云瑶终于能如愿,看到纪凉州穿了除玄衣之外的衣裳,纪凉州还是箍住她,甚至手上的力道收得更紧了。
这样让她想起了,他也曾是一个害怕孤独与黑暗的孩子,曾经珍视的可亲可爱的人们,还有事物,全都一一离他而去,他可能也会害怕,害怕她是流沙,也会离他而去。而且他现在就是在嫉妒。嫉妒谢钰可以和她这么亲近,她看谢钰时的眼神,也很不一般,比看其他人时要亲近。
行动先于想法,等回过神来时,顾云瑶已经待在他的怀里了。
那么绵软,又小巧玲珑的身体,纪凉州从上空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顾云瑶同样小巧柔嫩的耳垂,她的身体好像哪里都是软软嫩嫩的,莫名浑身有点不自在,纪凉州盯了她片刻,赶紧松开双手,手安分地垂到了身侧,同时后退两步。
这时候才看清一边的何福,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煞白一片。他也正盯着顾云瑶看,都说红颜祸水,他看顾云瑶就是这么一回事,心里在计较,要不要把这件事呈报皇上。
再三权衡,觉得这三方势力不好得罪,他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
纪凉州亲自把她送到了午门,才放心跟着何福离开。
出了午门以后,她和谢钰也便分开了。
马车一路缓慢前行,耗时许久才到得顾府,一路上她总是盼着快点回府,时不时撩开马车上的窗帘,怎么也见不到府门口的石狮子。脑海里不停乱转,回想起刚刚谢钰对她的态度,越发地证实了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
若不是突然遇到纪凉州,还不知该如何与谢钰相处。
后面两个人也没能说上话,顾云瑶始终觉得尴尬。
桃枝和夏柳她们早在顾府里恭候她多时,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抱过来一个琵琶,一抱到她的怀里,顾云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桃枝还有些惋惜地道:“琵琶是侯府那边送来的,侯老夫人多久都见不到姐儿您了,托人过来,说是分外想念您。若是您身子还没好,就先拿您喜欢的这把琵琶过来,叫姐儿解解馋先。”
顾云瑶六年前在忠顺侯府常住过,那会儿就是侯府的小丫鬟司琴和墨画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抱出来的琵琶,是她小姨母,也就是蔺月彤以前经常把玩的乐器。
顾云瑶因此机缘,产生了对练琵琶的兴趣。
蔺老太太总是瞧她住在侯府里不开心的样子,就想着让她怎么开心,好容易看到顾云瑶摸着琵琶时,产生了浓厚兴趣的样子,就在府内请了乐坊的女先生过来,专教她乐器。
顾云瑶也是聪慧,可能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上手很快,老师说什么,一点就通。
六年期间,来来回回也去侯府里住过不少回,期间闲来无事,就会练习琵琶,是越发的熟能生巧。
《平沙落雁》、《春江花月夜》、《霸王卸甲》等曲子统统都会弹。
蔺老太太这是借琵琶,来诉说思念她之情。
老太太也是真的觉得身边清静,想听听她的琵琶声了。
顾云瑶想起来四月已到,这个月就是表哥大喜的日子,之前她被苏英掳走的那段时日,顾府对外传的就是她身体抱恙,一直卧床不起,蔺老太太也很关心她,多次派人过来问候,甚至想亲自来看看,被顾德珉搪塞过去。
问起究竟生了什么病,只支支吾吾说了是会传染的病,蔺老太太听了就是又急又气,觉得顾德珉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懂得如何照顾她的女儿,和她的外孙女。
是该去见见了。
顾云瑶坐下来,抱着琵琶,夏柳给她准备了一点蜜饯,放在桌边,供她随时吃。顾云瑶小时候还挺喜欢吃这玩意儿,随意地拿了一块,是蜜金桔,入口有点咸,更多的则是甜。
顾云瑶抬头就问:“我父亲他,已经准备好贺喜的大礼了吧?”
……
京城的一处胡同里,最近搬了一户新人家过来,为了上朝方便,这里离皇宫很近。
听说是新科状元郎住了过来,不少街里邻坊都想来看看。搬来住已经有了两日,门口仍是络绎不绝。
还有一些胆大的小姑娘,偕同女伴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跑了过来,待在门口就在门缝开合的刹那间,窥见状元郎的侧影,惊喜之下,笑容满面,抱着终于能见到状元郎真颜的窃喜心情,相伴又跑远了。
丁一已经见怪不怪,连日来的热闹,让他觉得就像是戏猴人养的那小猴子,专门被人观赏用。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说明他们家的公子不愧是堂堂状元郎,当之无愧的荣耀。
远离这里的地方,金陵城中也是一片热闹,人们听说旧皇城六部里的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终于考上状元了,早早儿地,谢巡就接到捷报,左邻右舍纷纷和他道贺,还有官员和他开玩笑,说道:“谢大人啊,您是本着养老才来了金陵城,如今是又要回去风光一回了吗?”
既然来了这里,谢巡没想过有一天会重回京城,章哥儿也是在金陵城里出生的,早就适应了这边的气候和环境。
一见到这个长相颇为严肃的爹,章哥儿也不怕他,站在他腿边,小手扒来扒去,就是要爹爹抱。小小的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软糯童音也是:“爹爹抱,爹爹抱。”
谢巡心里一软,将孩子抱了起来。这才是他的亲生儿子,相比去年,谢章又长高了一些。
小孩子长得就是快,原本章哥儿的生母,也是谢巡的继室,给章哥儿新做的老虎鞋,他都已经穿不下去了。没奈何,只得重新来做。
谢巡得到捷报以后,就拨了大笔的银票,叫亲信送过去。既然选择在京城为官,自然希望谢钰日后发展越来越好,他日若是有机会,甚至能够结识很多学生,弄个桃李满天下。
谢巡不是谢钰的亲生父亲,能做的只有不断给他金钱上的满足。父爱是给不了了,他已经有章哥儿了。当谢巡意识到这点,更偏向亲生儿子时,他的心里产生了愧疚。
此次拨的银票也不少,足够谢钰在京城置办下一处不错的宅院。
谁知道他又收到了谢钰的信,信里交代,他还是想娶顾二小姐为妻。
连同上一次,已经寄过来两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信。
谢巡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已经警告过谢钰一回,谢钰竟然丝毫不听劝!
他也不想再对这个儿子客气了,在旧皇城当职虽然不难,远比在京城中要闲得多,却也不能轻易擅离职守。
之前谢巡有认真想过,要不要将当年那个知情的乳娘派去京城一趟,因为谢钰要参加科举,时局不利,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今,谢巡打算重新捡起这个想法,他让守在书房外面的丫鬟进来:“去,把周氏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