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悠悠开口:“当年,先帝年岁大了,身体渐渐扛不住了,最开始三五日还会上一次朝,后来便是半个多月都未能上一次朝,朝中由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监国,然而大事依旧由先帝裁决,便将大臣们招至寝殿,设凭栏听政议事,请太子和七皇子在屏风内临政。”
“七皇子是谁?”贺芸问。
“言儿!”
贺芸一怔,皇上临死前听政叫太子无可厚非,但是叫翟瑾言是为何?
太后似乎看出了贺芸的疑惑继续道:“言儿自小养在哀家身边,见到先帝的机会比其他皇子多,且他从小便文武双全,一直都得先帝宠爱,年年围猎、避暑,他必在出行之列,反倒是身为太子的皇上时常被先帝遗忘,当时朝中便有传闻,先帝有意传位于言儿。”
“先帝驾崩前一晚,招我殿内伺候,命人暗拟遗诏,交与我秘密保管,那遗诏便是传位言儿的遗诏。”
“那怎么……”贺芸更加不解了,按这个说法,翟瑾言才应该是当今皇上才是。
“因为哀家。”太后说着语气变得有些颤抖,“你如今已经知道了,言儿他并不是先帝的皇子,他若继承皇位,便是把先帝的江山改了姓,哀家虽然心里没有先帝,倒也不愿做这等事,故此,哀家将圣旨藏了起来。”
“先帝驾崩那晚,哀家假借头风病发作,宣言儿榻边伺候,言儿便当真守了哀家一晚,当晚,先帝驾崩,太子顺利登基,本以为一切会回归正常,却没想到哀家藏起来的遗诏竟被言儿发现了,自那以后,言儿与哀家便断了母亲情分。”
“言儿虽拿了遗诏,但他体内有噬心蛊,他无法跟皇帝争,而且,若是被皇帝知道这封遗诏的存在,皇帝未必留得下他,所以,这些年,朝野虽有传闻,但是言儿一直未将这遗诏拿出来。如今,他若是已经解了体内的噬心蛊,他无须惧怕皇帝,可直接拿出遗诏,让朝臣们信服自己,又何必做这些呢?”
贺芸听完整个故事,心里五味陈杂,她沉默许久,低声道:“兴许他本就不在意这个位子呢?”
“什么?”太后反问。
贺芸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太后道:“当时先帝已经卧榻多日,王爷已经临政数日,但凡是个明白人都能猜出先帝的意思,即便是没有传位之意,定也将他看作继承人选了,王爷若是有意,又怎么会放弃在先帝身边伺候的机会跑到您身边坐一晚?”
太后的瞳孔微微放大,眼里的泪光跳动着。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皇上相争,是您想错了他,是皇上想错了他,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提防着他,给他喂下噬心蛊,逼他与你们成为了敌人!”贺芸铿锵有力地说,字字如刀般地扎在太后的心上。
“你们以为万人瞩目的地位,在他看来根本不及母子、兄弟情分,但你们却用最残忍的手段将这些情分都斩断了!”贺芸握紧双拳,每一句话都是替翟瑾言的不甘,眼睛早已泛红,泪水似乎随时都可能溢出眼眶,“我先前不懂,他为何要做这些,如今我懂了,这些年,他太痛了,噬心蛊的痛,亲人伤害的痛,孤独的痛,他终于想做一回神医,彻底斩断自己这些痛!”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贺芸道。
太后还未完全从贺芸的话里回过神来,此时精神有些崩塌,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默默地保护了翟瑾言,却没想到,自己是真的伤害了他。
“皇上驾到~”门外响起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