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2 / 2)

蚌珠儿 老草吃嫩牛 2186 字 14天前

昀光哈哈大笑:“老夫是索命报仇的鬼!”

顾昭捏捏鼻子,摇摇头:“得了!大太阳底下,甭吓唬人了,还索命报仇呢,都这时候了……”

昀光笑了一会,开始认真的上下打量顾昭。

一辈子的深宫生活,见惯了这人世间的种种因果,仿若鬼使神差,昀光忽然就明白了,他若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的就明白了……

赵淳润是如何得到力量的,如何从寺庙里挣脱出来的,他如何上位的,如何驱散后宫近二十年修身养性……

是呀!他全明白了……

有人踢了昀光一脚叫他跪下,昀光挣扎的又站起,又被踢倒……

一直到面前这人摆摆手表示不计较了……

昀光就那样站着,他歪着头一脸鲜血的指着顾昭笑的撕心裂肺……

竟是这样啊!谁能想到呢……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情义,竟有这样的相守,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宁郡王二十年不娶,为什么赵淳润二十年修佛……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情感吗?

他笑了一会,想问顾昭,你求的是什么?想要什么?想等什么?

可到了这会子,他却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到最后一口鲜血喷出……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嘟囔到:“……先帝啊……老奴就是个太监啊……是么……是啊……”

顾昭左右看看,有些不明白这人发的是什么疯,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呢……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捅了捅这人,听他嘟囔了许多话,可是到了后来他就听明白一句……

“下辈子……就做一只鸟吧……”

昀光死了,他说,下辈子要做一只鸟!

顾昭纳闷的看着天空,半响之后他才摇摇头道:“他向往自由!”

天承十七年的纷乱终于过去,上面说,是前朝余孽祸乱。

至于为什么要找耿国公下手,自然是护帝六星守护帝星,谋逆之事自然先找六星下手才是正途。

凶案有了结果,天下太平,于上于下这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至于真凶昀光,那又是谁?赵淳润怎么可能将他与赵淳熙的恩怨大白天下,这事儿,便只能再次推到前朝身上……

那些祸乱的太监,当夜就一起处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年年尾,冯裳又骑着他家的老驴走在上京的石板路上,他去了一家当铺,用当铺赎出一个盒子抱在怀里回了家……

出当铺的时候,一群鸽子飞在上京冬日的天空,冯裳看着天空,嘴巴里念叨了一个名字:“昀光!”

天承十七年,昀光的遗书是那样写着:

某顿首再拜,思赞足下:

与君结识,此乃命定,老夫常想,人生种种,莫若如梦。

想老夫出生寒微,家业艰辛,前朝净身入宫,得伴敬帝左右,伏先帝之恩,位至三品,总领从官,与闻政事。

奈风雨无常,乡园多故,遭变之时,横被口语,本欲随驾,以报殊遇,岂意得全首领,委身外园,残喘于世。又闻太子遗世,幸宁心哉。

事君犹事父与事天,父不可欺,天不可怨,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有贼不讨,则故君不得书葬,新君不得书即位。遥当年,燕王借密王之刀,图先君之命,又屠密王,盗得世人之义;又辱主我之命,以厚其德,再广寺兴佛,以彰其仁。临难苟免,非我本怀,偷生视息,更何所待,遂,重招旧部,广纳义士,击楫枕戈,佐我公子,复我家国,雪我旧耻。

护帝六星,纵有前嫌,国公之案一白,定当同仇,此际,敌散我聚,敌明我暗,务速速根除,一为断敌手足,再可免除后患,诫身后诸公:毋贪瞬息之荣,须恪光复之志。

承志之心,或为一己之愿,印信之物,藏于上京合安当铺,票据随附。此物本当交付太子,奈太子懦弱,不惜自残以明志。公若无力,尽可听任,自谋生路,从此雨萍风絮,微尘弱草,各无相干。平国公一事渐已败露,未几必寻踪而至,某以破败之残躯,负荷此事,以保万全,切勿心伤,此后多舛,且自保重。

敬布腹心,伫闻明教,江天在望,延跂为劳,书不宣意。抆血布此,不能更言。

某此生俯仰诸事,无愧于心,大事终了,是时候面圣了……

知名不具。

天承十七年,耿成走了,昀光走了,冯裳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回

天承十八年春夏交接,桃子染了百日咳,一到晚上,咳个不停,那咳嗽声扯得顾昭心里撕心裂肺的难受,恨不能替孩子咳去。

桃子是常嗮太阳,常见风的孩子,顾昭并未像古代的宝贝蛋儿一般在家里精心养育,他几乎把现代人能知道的所有育儿经验都拿来用了。

奈何,一个小人长成大人,这其中的波折,艰难,是不能用语言来轻易描述的,以前常有一句话,叫生恩大还是养恩大,顾昭现在以个人的立场来说这个问题,这个就是,养恩比生恩大,时间越长,恩情越大。

一个小儿自几月起,夜夜不得安眠,双足不落地,父母便如身上挂着一块肉到处走一般,最可怕的是,这块肉还要长大……

桃子病的很重,顾昭本就清瘦,如此便又瘦了一圈去,他不是不信任那些奶娘,他只是认为人的每一天都应该跟自己最重要的人在一起,这样才最正确,不是说你有能力了,就将情感取了巧。

住在躯壳里的心是不会骗你的。

顾昭待桃子自然是万分精心,可桃子依旧生了病,最初只是小小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