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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城门,一路往北,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一个山脚下的农房外。
“三位公子,我们到了。”大宝跳下马车,掀开了帘子。
宇文飞三人走了下来,正好瞧见院子里一个大娘在晾衣服,她好像也看到他们,一脸好奇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莫颜之上前隔着篱笆道,“请问这里可是李秀芝的夫家。”
“是啊。”那大娘应着,“不过秀芝人不在了,你们找她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莫颜之拱手道,“我们曾受过李妹子恩惠,前阵子却听说她不幸过世,就过来拜祭一下。”
“她能给你们什么恩惠?”那大娘用着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而且我怎么没有听她说过。”
莫颜之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可能是时隔多年,她忘了也是说不定的,我们三兄弟喜云游四方,几年前曾路过她家中,讨过一碗茶水。”
“呵,这一碗茶水还能让你们来拜祭她?”那大娘冷冷一笑,听了更加不信。
“大娘,这位是我们三弟,他从小身体孱弱。”莫颜之指向一旁的苏子青,不知道是不是说起谎越来顺口,“那时刚好也是夏季,天气十分炎热。我三弟因中暑,正是李妹子的那碗茶水救了他一命。”
“还有这等事。”那大娘虽还半信半疑着,不过见他们个个相貌俊俏,特别是他口中的三弟,的确是弱不禁风的模样,想来也没有理由骗自己,就从院子里走出来道,“行吧,我带你们去,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估计还在那里跪着,正好叫他回来干活。”
一路上吴大娘唠叨着,“这秀芝一死,我家三儿就跟丢了魂似的。”
“现在是天天跪在那里,你们来了正好,帮我劝劝他。”
……
莫颜之从她的话语中得知一些,吴三儿与李秀芝的夫妻感情还是不错的,可是真是夫妻情深的话,为何身为受害者的夫君明明知道真凶是谁,却没有想法设法去告凉州县令的儿子?怕死?怕斗不过官?
“对了。”他打断还在说着的吴大娘,问道,“不知道他们成亲多久了?”
“快三年了,也没见她肚子有动静。”那大娘好像对儿媳妇的死去并没多大伤感,甚至颇有怨言道,“这次不仅人没了,还连带我儿子好好的一份差事也没有了,想当年要不是看她……”
“大娘。”苏子青忍不住打断她,“逝者为大,她生前再有不是,你也不该如此说才是。”
“呵。”吴大娘似乎并没有在乎,却因想不到话反驳就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
几人进了山林之中,不到片刻就来到一个有座新坟的空地前,一个长相普通,穿着布衣的男子正跪在地上烧着纸钱。
“三儿。”吴大娘小跑了过去。
吴三儿抬起头,有些惊讶地叫道,“娘?你怎么来了。”
吴大娘却劈头盖脸地呵斥道,“你还在这里做甚,地里的活还没有干,你要呆到什么时候?”
“娘你别管我,等下我自然回去。”吴三儿不耐烦地道,余光中看到自己娘带来的人,便问,“你们是何人?”
吴大娘道,“这些人说,当年路过秀芝的家讨过一碗茶水喝,现在来拜祭一下。”
“原来如此。”吴三儿痴痴地望着坟墓道,“秀芝为人善良,的确是她会做的事。”
吴大娘翻着白眼道,“善良?现在还不是埋在地底下了。”
“娘,你别说了。”吴三儿痛苦地道。
吴大娘却喋喋不休地道,“为啥不能说,要说也是她自己短命,怪不得别人。”
“娘!”吴三儿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
“行了,我不说了。”吴大娘似乎有些害怕他发脾气,就道,“我先回去,你再呆一会就赶紧给我回去。”
吴三儿咽着一口气,闷声道,“知道了。”
吴大娘一走,宇文飞三人就来到李秀芝坟前拜祭了一下。
吴三儿跪回原处继续烧着纸钱,一边轻轻地笑道,“秀芝死后,亲戚邻里无人来拜祭,倒是你们虽只受过她一碗茶水之恩,却能千里迢迢而来。”
苏子青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秀芝本该不会死的,都怪我。”吴三儿握紧拳头用力地抵着地上,“若不是我……秀芝就不会死。”
莫颜之见他引开话头,便恰好顺着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他问及,吴三儿嘴巴动了动,道,“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是谁害死她的么?”莫颜之盯着他。
吴三儿身一顿,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我不能说。”
莫颜之又问,“为何不能说?”
吴三儿握紧的拳头放了握,握了放,久久才叹了口气,“唉,你莫要问了,总之是我对不起她。”
莫颜之低眸带出丝丝鄙夷,“现在凉州都知道这事,你不想着给她讨回一个公道,在这里跪多久就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我能怎么办。”吴三儿被他的话激得哭了起来,“不是我不愿给她报仇,可是斗不过的,斗不过的,自古以来,民斗不过官,何况我娘他……”
正说着,他似乎反应过来立刻就收住了话,只是闭上眸子默默地流泪。
而莫颜之与宇文飞对望了一眼,明白其中必有隐了什么,就往下追问道,“你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