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带着清冽溪水的身子贴在尘身上时,他突然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了一步。

阿若有些不解,又欲上前,了尘却闭眼念起了心经。

——子业啊子业,你就真的这般无情?

面对阿若心痛的质问,了尘叹了句“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这之后,阿若再没来过寒潭寺。了尘曾不止一次有过错觉,阿若还坐在那株合欢树下,但每每向那边望去,却只能看到一地落花。

又过了个把月,了尘从香客那里得知山脚下的阿若身患绝症,此时已是弥留之际。

他这才明白过来那晚的阿若究竟是为何意,赶忙快步下山来到了阿若的小院门前。

阿若躺在床上,与昔日的她判若两人。了尘怀抱着那个曾经爱到刻骨的人,却不知应当说下什么。他动了动唇角,念起地藏王心咒,愿为其超度。

“竹子开花、寒蝉嘶鸣、昙花一现……是我。”

阿若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话后,就此闭上了眼。

她到死都没能看到,那晚花前月下,了尘转身的瞬间眼角挂上的一滴泪。

阿若死后,和尚将她葬在了合欢花丛的深处,终日悉心照料。他还在寒潭寺的后院栽种下了阿若生前最爱的昙花,一直盼着有朝一日,昙花会开。

……

故事听完,沈识和南风都没说话。因为究竟孰对孰错,谁又负了谁,到底是太难评判。

……

转眼就到了该离开的日子,吴念恩这些时日总在跟了尘参禅礼佛,竟生出了余生久居寒潭寺的念头。反正时日已是无多,不如常伴山水,还有个旧友聊天解闷儿。

“徒儿,旦夕祸福这些事有时候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想明白。有时候吧,又都在一念之间。我是突然想通了,生死不过就是庭前的花开花落,由它去吧。”

沈识见吴念恩意向已决,再劝也没什么意思了。再想想就是回了医院,医生对于他目前的病情也是没什么有效治疗办法,不如让他舒服的过完余生。

出于私心,与其直面生死诀别,倒不如给彼此都留个念想,也好期盼着奇迹发生……

“师傅保重,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了就跟我联系。”沈识顿了顿,又道:“过两天我再来见你。”

“浑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快走快走!”吴念恩捋着胡子笑道:“以后跟南风都要好好的……”

沈识没太理解,只点了点头。又转头向了尘嘱咐着:“大师,我师傅就拜托您了。”

“阿弥陀佛——”

沈识点点头,冲南风道:“我们走吧。”

“嗯。”

南风知道沈识心里舍不得吴念恩,又觉得他留老爷子在寒潭寺的做法是对的。安慰似地揽了揽沈识的肩:“这里山清水秀,老爷子在这儿对病情是有好处的。”

“我明白。”

吴念恩和了尘一路送沈识他们出了山门,沈识向前走了几步后,终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尘。

“了尘大师。”

“施主请讲。”

“竹子开花、寒蝉嘶鸣、昙花一现……在你心中应作何解?”

听了这句话,了尘明显有片刻晃神。他轻叹了口气,道:“皆为不归。”

“我有些不同见解,大师是否愿听?”

“当然。”

沈识停顿片刻道:“竹子一辈子只开一次花,却仍是要开。寒蝉将死,还在拼命嘶鸣……”他看向了尘的目光真诚而笃定。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不是不归,是不悔。”

……

回程的路上,恰逢赶着夕阳。后座的画卷筒内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副《寒潭自在图》。

沈识的一句话,化解了了尘多年来的心结。他苦笑自己参禅半生,到头来却不如一个二十啷当的小孩儿明白。

加之他一早便对这个年轻人极有眼缘,觉得将《寒潭自在图》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这是世界的瑰宝,你定要好好保存。”了尘的话不断在沈识的脑海中浮现。

回到安城,天已渐晚。远远望去,灯火中的安城竟也是分外美丽。这一路上南风都没怎么说话,像是有心事。

“怎么了,这么沉默?”沈识侧头问向副驾驶座上的南风。

“在想阿若的事。”南风看向沈识:“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学会了吧?快记下来日后教给你的学生……嘶不对,你不是语文老师。”

沈识边逗南风,边点燃一支烟,摇下了窗户狠狠吸了一口。

这些天,可把他憋坏了。

“识哥,子业当时也说了跟你一样的话。”

“什么?”沈识把着方向盘,吐了个烟圈。

“和他不是一路人,之类的……”

沈识目光一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继续开车。

夜色中,南风看向沈识的目光像是坚定了什么。他解下安全带,侧身贴向沈识的嘴唇,落下一吻。

哧——!!!

猛地一个急刹车,两人的身体皆是向前一倾。

就听沈识暗骂了句:“娘的,这是要人命了。”

没等南风反应过来,便被沈识一把拽了过去。

唇齿相交之际,是思慕已久的味道。他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要品尝更多,那人竟也就由着他胡来,甚至用手揪着他的衣领往自己身边带。

手指间夹着的烟还没来得及抽,积了一层烟蒂落在方向盘与座位间。

两唇分离的片刻,只听南风低声问了句“够没?”便又被再次蛮横地封上。

这一晚,某些迟到了的情愫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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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终于!(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