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陆德文没杀过鸡,拎着扑腾乱跳的鸡不知怎么下手,陆建勋看不过去,夺过菜刀,拧住胳膊一刀就挥了下去,鸡血洒了一地,看得陆德文肉疼不已,鸡血能吃,白白的让陆建勋给浪费了。

有肉加持,兄妹几人严正以待的考试,薛花花出的题,旁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知青,陆明文和陆建勋吃过亏,无论如何不敢抬头和知青们对视,三兄弟心有底气,默契的选择从数学开始,几乎都会算,就比谁更认真仔细,做完数学题,三兄弟才转去做语文,待看到写词语的题目下有鸡鸭的拼音,三兄弟捂着嘴狂笑不止,真的是猜中了,吃鸡的日子会考鸡的写法,三兄弟轻车熟路的在括号内写上答案……

这次考试,出人意料的三兄弟并列第一,双百分,打分的是知青,和薛花花说的时候薛花花不相信,特意检查了遍,鸡鸭二字,三兄弟写得非常熟练,要不是陪着他们学习的,薛花花会以为李雪梅教过这两个字。

见三人神采飞扬的昂着头,眉梢尽是得瑟,一副‘你快问你快问’的急切神色,薛花花抽了抽嘴角,配合的问道,“你们怎么学会的?”

“问知青房的啊,吃鸡的日子能不会写鸡呢?”要知道,他们午饭没吃就跑知青房问字去了,本来要问李雪梅的,怕李雪梅和他妈通气不考这个,三兄弟特意多走几步问的知青,不只鸡鸭,猪啊,狗啊,猫啊,他们都会写,可惜只考了鸡鸭。

陆建勋为自己的小聪明乐得不行,薛花花哭笑不得的拍向他膀子,“既然这么能,写个吃字吧,吃鸡的日子怎么能不写吃呢?”

第三十七章极品婆婆

陆建勋愣了两秒,脸上的得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贻怠尽,吃鸡的吃,他不会啊,转头看向同样脸色不好的陆德文与陆明文,勉强的掀了掀嘴唇,“还要写吃吗?”

薛花花翻了个白眼,一副‘你以为’的神色,陆建勋强颜欢笑的挤出个笑容,手局促的摩挲着树枝,讪讪的问薛花花,“吃鸡的吃是吃饭的吃吗?”

“你说呢?”薛花花竖着眉,不冷不热的反问。

陆建勋不吭声了,默默地挪到就近的知青身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碰了碰对方胳膊,歪着头,嘴皮子动也不动地问,“吃鸡的吃怎么写?”

知青撇嘴,考试的时候想方设法给他们说答案,三兄弟像见鬼似的头都抬,时不时还向灶房的薛花花告状说他们影响考试,此刻逼急了懂得求助了?不好意思,他们不说了。

磨磨叽叽没问到人,陆建勋假笑了两声,“妈,好像还没学呢,明天问问雪梅嫂子。”

薛花花懒得和他磨嘴皮子,让他们把地扫了,过会儿准备吃饭。

半只鸡,薛花花炖了锅汤,鸡皮撕下来熬油,舀干净油后将就着油锅炒鸡肝鸡肠,大火炒的菜香味扑鼻,全家都站灶台边往锅里看,烟雾萦绕,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的肉,熏得眼泪直流,炒完菜,薛花花舀了两碗鸡汤让给李雪梅和罗梦莹送去,陆德文和陆建勋积极的揽下跑腿的活儿,端着碗,兄弟两口水快掉碗里去了,薛花花看着就觉得丢脸,让赵彩芝和陆红英走一趟。

陆建勋眼珠子溜了溜,屁颠屁颠跟在陆红英身后,“三姐,三姐,你到知青房问问吃饭的吃怎么写啊!”

陆红英端着碗,不敢走太快,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陆建勋不依不饶跟着,“三姐,三姐,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到了,怎么写以后总会学的,着急干什么,难道你想和我一起?”陆红英停下脚步,抬眉扫了陆建勋眼,陆建勋赶紧后退两步,“当然不是了。”锅里煮着鸡汤,要不是想问吃字的写法,谁愿意离开啊?

怕陆红英拽他,陆建勋抬脚使劲跑,跑到灶房外,回眸冲陆红英背影喊,“三姐,记住了啊。”

鸡汤炖了两小时,鸡肉烂在汤里,薛花花煮了锅白米饭,考得好的三兄弟两碗米饭,其余人一碗,汤汁浇在米饭上非常下饭,配上酸菜炒的鸡肝鸡肠,胃口更是大增,咕噜咕噜几下两碗饭就吃得干干净净,便是西西都吃了整整半碗米饭,吃饱了就窝薛花花怀里,舒服的抚摸着肚子。

这习惯和陆德文他们学的,甭管什么时候,三兄弟吃饱了就爱摸肚子,发出满足的喟叹,活像几十年没吃过饱饭似的。

汤泡饭好吃,薛花花以为几兄弟会往死里撑,谁知全部人吃掉她分的食物后就坐凳子上不动了,陆德文把奖励的鸡蛋装进衣兜,拿筷子拨着碗里的鸡肉,想吃又舍不得吃的表情,薛花花无语,“想吃就赶紧的,锅里还有汤和米饭,老二,你去灶房把锅提过来,分着吃了。”

难得打牙祭,薛花花煮饭多煮了点米,三兄弟是吃饱了,陆红英和赵彩芝估计还能吃点,待陆明文把锅端进堂屋,薛花花拿着勺子给他们添饭,赵彩芝按住碗,“妈,我吃饱了,剩下的留着明天吃吧。”

她和陆红英尖尖的斗碗米饭,撑得肚子有点难受了。

按照她以前的饭量,再吃两碗都不是问题,如今胃口小了,真吃不了那么多。

薛花花转向陆德文,三兄弟也纷纷摇头,“妈,不吃了,再吃肚子都撑破了。”

今年来,头次吃得这么撑,不像往常的野菜稀饭混着,这顿全是米饭和肉,兄弟三人吃得心满意足,人要懂得知足,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剩下的鸡汤米饭留着明个儿还能吃呢,细水长流才是永久之道。

陆德文慢悠悠把碗里的鸡骨头啃了,像嚼口香糖似的留了块小骨头在嘴里打转,看得薛花花嘴角微抽,就没见过比陆德文更丢脸的,她怼道,“鸡骨头好吃就给咽了,多少岁的人了,吃东西跟两岁孩子似的包在嘴里好玩呢。”

咕噜声,陆德文果真把鸡骨头吞了,薛花花扬手就给他一巴掌,“你还能再丢脸点吗?”

陆德文委屈,他没想吞,听到薛花花骂下意识的吞咽了两下,谁知骨头顺着就进肚子里?

不想和他多说,薛花花把西西给陆红英抱着,起身收拾碗筷,米饭和鸡汤留在锅里,明天中午把米汤倒进去,混着米饭煮鸡汤饭,剩下的半只鸡,薛花花抹了盐,用绳子系在灶台上,烟熏着不容易坏,下个月薛花花忙完了才回堂屋,几兄妹正蘸水写字,看陆建勋专注的神色就猜得到他写的什么字,吃货的吃呗。

今晚无星无月,屋里黑漆漆的,薛花花说起件事儿来,“二年级的课本完成,接下来是三年级,你们看过小学课本,三年级的语文有拼音注释,四年级就全部是汉字,所以三年级的学习至关重要,不吃早饭的话营养跟不上,以后咱们开早饭,你们觉得咋样?”

多吃顿饭谁会拒绝啊,陆德文狂点头,“好,听妈的,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明文和陆建勋同样附和,只赵彩芝流露出担心来,“妈,咱的粮食够吃吗?”家里的情况赵彩芝明白,今年的粮食确实比往年多,可一天三顿的话,她怕到头来粮食接不上,得到处借粮。

“够吃的,你们踏踏实实干活,咱不愁没粮食,德文能挑粪了,建勋也挣工分,咱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薛花花眼里透着自信的光芒,“你们看今年,咱奋起直追不是比去年强多了吗?”去年哪儿吃顿过饱饭?别说饱饭,半饱都是不可能的。

“彩芝,妈说的对,我们不偷懒不愁没粮食吃。”陆德文算过今年的工分,他是家里工分最高的,不比干了整年的三级劳动力少,要不是上半年受伤耽误了,工分还能再多点,根据今年的情况来看,明年绝对比今年好,不用担心粮食的事儿。

陆明文和陆建勋精神奕奕的接话,“对,不偷懒就有饭吃。”

回想近半年来的努力,以及秋收后分到的粮食,他们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去年这会儿,他们浑浑噩噩的连明天啥样子都不敢想,哪儿有现在的精气神,别说明年,用不了两年,他们家就会成为生产队的劳强户,不用偷偷摸摸去山上掏鸟蛋,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都有饭吃。

兀自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突然,外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声音轻,维持十几秒就没了,但对秋收后的人们来说,这点风吹草动足够他们辨别发生了何事,尤其前几天隔壁生产队有户人家的粮食被偷了,弄得所有生产队的人心惶惶,不敢往死里睡,辛辛苦苦才得来的粮食,小偷不费吹灰之力就偷走了,换谁谁想得开?

因此听到外边的声儿,大家脑子里同时冒出两个字:小偷。

太猖狂,他们还没睡呢小偷就敢堂而皇之的上门,等他们睡着了还不得在家横着走?陆德文心里怕得厉害,挪着屁股往薛花花跟前凑,小声喊,“妈,咋办,都说小偷有同伙,他们瞄上咱家了,咋个整啊。”

粮食都堆在薛花花房间,灶房的小坛子里有点米和玉米糊糊……不对,还有没吃完的米饭,半只鸡,陆德文慌了,“妈……”

“闭嘴。”薛花花最不耐烦他们遇事就慌张的性格,压着嗓子呵斥了句,转而吩咐陆建勋把墙边的扁担和插门的棍子拿过来,哑声交代,“待会我大吼声你们就冲出去,敢偷到我家,怕是不想活了。”隔壁生产队有人遭偷后,队上的人自我安慰小偷不敢进村,村里住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任何小偷上门都是找死。

没想到小偷别的地儿不去,好死不死的找到她家来,薛花花紧了紧拳头,叮嘱陆红英,“你和彩芝抱着孩子别动,待会安全了我叫你们。”

队上应付小偷的办法大多是闹出动静迫使小偷自己离开,薛花花却不准备咳嗽两声就过了,听说有个村子的人全是小偷,农忙在地里干活,农闲就四处转悠偷东西,甭管是不是一伙人,不让他们忌惮以后还会来,不如杀鸡儆猴,震慑住那群人。

好在薛花花多留了个心眼,怕谁家的猫猫狗狗跑进灶房偷肉吃,出门时她把灶房的门锁住了,否则鸡肉恐怕已经让小偷偷走了。

墙边靠着五根扁担,三根是赵家人送的,陆建勋蹑手蹑脚的摸扁担,生怕弄出点声响把小偷吓走了,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