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兆丰是谁?
邓健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人口称是自己的同年,不过……他挠挠头,那一科的进士足足有两百多人,他眼里当然会有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即便是二甲的进士,他大抵也都有一些印象,那么说来,此人一点印象都无,必定是三甲了。
三甲是赐同进士出身啊,这就等于是朝廷的安慰奖,邓健素来是眼高于顶的人物,怎么会瞧得上这些人。
所以撕开信笺的时候,邓健显得没什么兴致,心说……不会是想托自己办事的吧,是了,三甲进士,多是授了地方县令或是县丞,又或者,到某不起眼的衙里坐堂,和自己的命运很难有什么交集,自己现在是南京都察院御史,别看穷酸了一些,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清流,前程不可限量,对待这些走门路的人,却是要小心提防着,深入交往也没什么意思的。
打开了信,邓健的眼睛却是亮了。
叶春秋……
叶春秋居然去了宁波,而且还危言耸听,什么,他居然敢干涉军务,他即便是解元,可终究还没有官身,你凭什么?
好大的胆子,他敢扰乱军心,真真是大胆,你以为你是谁,你中了解元就了不起,能写一首酸诗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吗,大胆,大胆,居然敢如此的大言不惭,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朝廷的法度何在?
邓健怒了,他是个很冲动的人,不冲动做御史做什么,于是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心情这才渐渐平复。
要弹劾,一定要弹劾,这还了得,今儿叶春秋跑去海宁卫妄议军事,明日岂不是要去金銮殿胡说八道了!
我要仗义执言!
邓健禁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于是他匆匆回到房中,开始激情写作……不,理论上来说,是气血上涌,双目似要滴出血来,满腹的经纶,在一张白纸摊开之后,手指着狼毫笔,便要开始行文。
哎……可惜这笔狼毫都要掉光了,嗯,挥墨不够饱满。
还是穷啊……
面对这现实,有些无奈,不过邓御史不惧穷困,他心里只想着弹劾,嗯,如何下笔呢,说什么好呢,定要让那叶春秋受到教训才好,恩,需要好好润色,说严重一些,书信中说,叶春秋危言耸听,居然说七月初十左右,必定有倭寇登陆黄水滩,黄水滩是什么鬼,倭寇,哼,若是你当真有什么军情,倒也罢了,偏偏唐兆丰的书信中说的却是,叶春秋这厮坐而论道。
坐而论道有许多层意思,大抵……还算是个好词,毕竟道这个字,终究不是粗鄙之人能说出口的。
可是牵涉到了军政,这坐而论道就有讽刺的意味了,吓,你叶春秋不要脸啊,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你配吗?你还想学赵括纸上谈兵不成,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