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他笑了笑。
作为不速之客,他只是眼睛在这众翰林面上都逡巡了一眼,然后老神在在地指着焦黄中,问身后一个褐衫档头道:“是他吗?”
档头给了他一个很有力的回答:“是。”
谷大用的脸色顿时变了,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手指着焦黄中道:“庶吉士焦黄中,你诽谤圣君,而今东窗事发了,来人,把他带走。”
话音落下,如狼似虎的褐衫番子便蜂拥而入,将焦黄中死死拿住,焦黄中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头上的乌纱帽滚落地上,大叫道:“拿错了,拿错了,我……焦芳是我爹,焦芳是我爹,我晓得你,谷公公,我晓得你,我曾见过你的,我还叫过你谷伯伯……”
“呀,别拿我,我……我没有罪,我爹是焦芳,我爹是焦芳,我爹是内阁学士,我爹……”
他真的吓坏了,显得魂不附体,瞳孔收缩,身子如受惊的蛇一样扭曲。
“呵……”只是一句从鼻音中透出来寒到彻骨的冷哼,谷大用眯着眼,却是一字一句地道:“那么……就是你了,有什么话,咱们到了诏狱里去说罢,你爹……呵……”
凶神恶煞的番子便将焦黄中拖出去,焦黄中拼命挣扎,他这堂堂的翰林庶吉士,焦阁老的嫡亲儿子,就像死狗一样被人直接拽住了头发,发髻脱落,便这样拖着,任他如何挣扎,身子却还是拽着出去。
这时,谷大用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样子,眼睛扫视了堂中的人一眼,然后又呵了一声,而这一声呵,却多了一分亲和,他朝这卯房中的人叉手抱拳:“咱公务在身,惊扰了诸公,还望见谅。”身子一旋,便在一个个番子的拥簇下扬长而去。
而卯房中,随着那纷沓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那脚步终于消失不见。
可是卯房中依然安静得可怕,叶春秋只是抿抿嘴,那朱德海巍颤颤地站起来,他已跪得腿脚酸麻了,险些要摔倒,叶春秋便上前朝他作揖:“朱学士小心了。”
脸色平静,如一泓秋水,却是有礼有节,对朱德海虽是冷漠,礼数却是周全。
朱德海再次打了个寒颤,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威信在翰林中扫了地,若是这时候,他朝叶春秋给一个笑脸,或者事情也就过去了,偏偏看着这个少年,想到他使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不由冷哼了一声,才拂袖而去。
叶春秋没有理会,他只看到许多同僚的尴尬,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太后啊。
太后娘娘亲自跑来见这叶春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礼遇啊。
太后是什么人?那是先帝的未亡人,为了免得被人闲言碎语,被认为是干涉了外朝的政务,况且又是寡妇,身为国母,难免要有被人揣测出什么不流言蜚语,因而几乎都是在仁寿宫中寸步不离,只有特殊的场合,才会接见一些臣子。
可是太后今儿竟然出现在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