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沉默了,他一下子明白了叶春秋的意思。
叶春秋淡淡一笑道:“很简单,若是这个时候,还有人肯为我说话,不免就有了道德败坏的嫌疑了,用道德去攻击一个人,才是最险恶的,因为德行的好坏,谁也说不清,他不似是杀人、盗窃这样的罪名,杀人和盗窃,讲究的是人证物证和人赃并获,可是道德,却是在模棱两可之间,使你辩无可辩。”
官场上的规矩,唐伯虎倒是没有叶春秋体会得更,听了叶春秋的话,不由怒道:“这些人,实在可笑。”
“一点都不可笑。”叶春秋反而显得平淡:“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名会有利,名利只有这么多,就得有人去争去抢,这叫欲壑难填,我今日到了这个地步,不知挡了多少人名利之路,他们自然是心有妒火在烧了。”
叶春秋很轻巧地将话题移开,看向唐伯虎道:“伯虎兄,你和秋香如何了?”
唐伯虎顿时讪讪,面红耳赤地道:“公爷,我们在讲正经事呢,你怎么又……咳咳……秋香……她,我……我想过一阵子……”
“明年开了春,我就将秋香的奴籍销了,到时,你是明媒正娶也好,是如何也罢,这就与我无关了。”叶春秋竟没有调侃,反而很认真地道:“不过若是成了家,伯虎兄要养家糊口,压力不免要增大不少啊,往后可要加一把劲才是。”
叶春秋说罢,抖擞起精神,让唐伯虎取了笔墨,亲自回了一封书信给三叔,这才搁笔,依旧留着唐伯虎在书房里整理公文和书信,自己则是回去陪王静初和逗弄叶小海了。
小海而今方才三岁,已能蹒跚走路了,只可惜,这大冬日的,孩子被厚重的棉衣和虎头帽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几步路就累了,便总是喜欢坐着,叶春秋瞪着他的时候,他便用乌黑的大眼同样瞪着叶春秋,大眼瞪小眼之后,似乎对这爹没了兴趣,便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拨浪鼓。
似乎……和爹不太亲呢。
叶春秋哂然失笑,和王静初闲聊了几句,又吩咐了ru母好生看顾小海,便又走到了室外。
外头已是雪白的世界,银装素裹,大雪飞扬,那在半空中飞舞的雪絮扭曲着,最终积压在了屋檐、树梢。
叶春秋凝望着这雪景,竟是突然起了几分童心,想要堆砌一个雪人,才走两步,便见几个侍女沿着长廊裹衣而来,她们见了叶春秋,则是敬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
叶春秋忍不住哑然失笑,便罢了心头那个孩童性子的念头,一如以往的,他板着面孔,诚如任何一个深宅大院中的男主人那般,面上带着一丝正襟肃穆,背着手,面上又露出几分含蓄却又绝不肯多吝啬的微笑,朝她们点点头,接着便朝着长廊的另一处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