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策则喘着气道:“我哪里不是为了你了,维护了太子妃的名声,不也等于维护了你的名声吗?还说你自己维护,全行宫的人都知道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应对之策,我再不出手,真等着那些糟污话传回盛京去,再传得盛京也人尽皆知吗,不知道感谢我就罢了,还骂我……是,我觊觎你老婆是我不对,可我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不然你不在那五年,就算她心里那时候已经有了你,我使出水磨工夫,我就不信不能让她变成我老婆,难道我哪里比你差了不成,就是因为你在我心里一样重要,我才心甘情愿退让的……”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原来你不是没想过要撬我墙角,只是知道蕴蕴心里已有我了,你撬也白撬,才没有付诸于行动……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今儿不打得你满地找牙,难消我心头之恨……”
二人说着说着,本已没力气,彼此的动作也已放慢放缓了的,忽然又来了力气,再次激烈的扭打起来。
看得躲在马场入口处的冬至与另一个二十来岁,皮肤白皙,眉目俊秀的青年都着起急来,尤其是后者,急得拔腿就往里面冲去:“不行,我家世子爷还有伤在身,再这样下去,真要被太子殿下打出个好歹来了。”
只可惜才走出没两步,就把冬至从后面给拉住了,“小刀小刀,等一下,你别急啊,我家殿下根本没尽全力好吗,所以你家世子爷出不了事儿的,你就别去瞎搀和了,主子们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再亲近再得用,也不能事无巨细都搀和知道吗?”
原来这青年便是这两日在木兰行宫“名声大噪”的小刀了,闻言没好气道:“你当然不着急,反正有伤在身的又不是你家殿下。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家世子爷为了你家殿下的名声,不惜那样自污,如今名声都烂遍整个儿行宫了,你家殿下倒好,一言不合说打就打,你呢就巴不得我家世子爷被打成猪头,真是好一对儿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主仆啊!”
小刀是临时被冬至叫来的,就是担心待会儿宇文承川与宇文策两败俱伤后,自己没法儿把两个人都弄回来,而素日宇文策的那点心思也掩藏得极深,小刀虽是他的长随,照样被瞒了过去,自然至今一无所知,不然他也不敢这样呛冬至了。
说得冬至冷笑起来:“你知道什么,我家殿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揍你家世子爷,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的,只不过那个果你不知道,你家世子爷也绝对没脸告诉你而已……不信你就只管进去,看你家世子爷会不会窝心脚把你给踹出来!”
“窝心脚踹出来我也认了,总比眼睁睁看着我家世子爷被你家殿下打死的好……咦,没打了?”小刀跑出两步,忽然又停住了。
冬至闻言,忙也抬眼看了进去。
果然宇文承川与宇文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扭打,彼时两个人都正仰面躺着,望着天空在说着什么,因为隔着一定距离,二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能隐约分辨出二人的声音都还正常,并没像受什么重伤的样子,二人方放下心来,往后又退开了一定的距离,主子们说话,岂是他们能听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有意,都不能!
宇文承川与宇文策这会儿的确正说话,却是二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后,宇文策先告了饶:“不打了行不行,我可还有伤在身呢,再打下去,伤口又得裂开,伤势又得加重了,你难道就忍心看我再受病痛的折磨?”
“怎么不忍心了,我巴不得打死你才好!”宇文承川嘴上没好气,行动上却终是依言松开了他,就势平躺到了地上。
宇文策方又道:“真这辈子都不原谅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也真从没想过破坏你们的感情,你作为稀世美玉的所有者,难道有与你一样优秀的人也欣赏喜欢那块美玉时,你不是该为自己的好眼光而骄傲和自豪吗,怎么反而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你大气点儿不行吗,简直一点一国皇太子应有的风度与气度都没有了。”
话音未落,宇文承川已啐道:“少他妈拿我太子的身份来说事儿,当我听不出来,你是在讽刺我除了太子的身份,我根本没有哪点比你强是不是?何况这种事与身份有什么关系,蕴蕴是那种爱慕权势虚荣的人么!还有脸说我小家子气,那我祝你以后的老婆一大堆爱慕者,还日日都在你面前晃悠,也好让你有足够的机会,好生表达你的风度与气度!”
宇文策打着哈哈:“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是我对不住你呢?你放心,这次回京后我就会成亲了,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我父王的白发你也看见了,梳头时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了,说来都是我不孝,满京城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哪个的孙子不是满地跑了,也就他,日日为我的亲事操碎了心……若不是先前那一瞬的情不自禁,你根本什么都不会知道,你就当自己生命里从来没有过那一瞬间不好么?我是真的很在乎你这个堂弟,比宇文竼那个废柴在乎百倍都不止,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宇文承川与宇文策打了这一架,心里其实已不怎么生气了,就像他说的那样,有跟他一样优秀的人欣赏喜爱蕴蕴时,他该觉得骄傲和自豪才是,毕竟那证明他的眼光是真的好,他也真的是很幸运,才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可终究还是意难平,好半晌方恨恨道:“除非你以后再不许放纵自己的情谊,再不许有任何非分之想,务必尽快将什么都忘了,否则,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手足是重要,砍了是会鲜血淋漓,疼痛难忍,蕴蕴却是我的命,为了命,断手断足再痛,我也能忍!”
已经铭刻在了心上的情谊,怎么可能说抹去,就轻易抹去?
宇文策无声的苦笑着,却也知道的确不能再放纵自己的情谊下去了,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会把一切都忘了的,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比起两个人,甚至三个人一起痛,我宁愿自己一个人痛!”
这话说完,兄弟二人都沉默了好半晌,宇文策才挣扎着坐了起来,擦着唇角的血迹道:“我怕人瞧出端倪来,可一直不曾打过你的脸,你倒好,拳拳都往我脸上招呼,待会儿回去我父王问起来,我该怎么向他交代?!”
宇文承川也坐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脸上有点伤痕,才更显得伟岸。”
“呸,那我让你更伟岸一点,你觉得如何啊?”
“我都是成了亲的人了,哪还需要注意这些细节,倒是你,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吗,当然要越伟岸越好。”
兄弟两个打着嘴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勾肩搭背的出了马场,阳光洒在二人的身上,将二人的影子合成了一个,是那么的亲密无间,那么的契合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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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五回 回宫 闹事(泣血求票)
顾蕴自不会知道宇文承川与宇文策的这一场危机,她如今从白天到黑夜都昏昏沉沉的,天气冷了,宇文承川也不像天气热时那样,睡觉一定要将自己扒得光光的,也将她扒得光光的,于是宇文承川身上虽到处都青一块紫一块的,竟被他很轻易便糊弄了过去,没让顾蕴瞧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接下来几日,顾蕴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辛辛苦苦弄来的刺黄瓜也不例外,用了王坦给的那些个偏方亦不管用。
可想着这个孩子的来之不易,她再难受也咬牙忍着,吐了就再吃,弄得吃饭生生成了一项酷刑,而不再是享受。
宇文承川看着她每天都脸色惨白,神色倦怠,憔悴消瘦得都快脱形了,着急心疼得什么似的,又不敢让王坦下猛药,只得在她难受时抱着她,让她好歹能舒服一些。
只是他终究是一国太子,如今皇上身体又不好,哪来的那么多时间能时时守着顾蕴?
更糟糕的是,皇上还让人看了日子,将返京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可以顾蕴如今的身体状况,哪里能长途跋涉的坐车赶路,将她暂时留在行宫安胎罢,他又没办法留下陪她,经过了前次的事,他除非是死,否则绝不会再与蕴蕴分开半步了……为着这事儿,大冷的天,宇文承川生生急得嘴里起了一圈燎泡,连喝水都疼。
最后,还是冬至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来,让人扎了可以躺平也可以坐起来的担架,届时赶路时让人一路都抬着顾蕴走,如此便不至于颠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了,方算是替宇文承川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
于是五日后,圣驾终于从木兰行宫出发,踏上了返京的路。
这一次大家的心情便不若从热河行宫启程至木兰行宫,及一路上时那般的轻松惬意了,毕竟死了一个皇子,还死了一个皇子妃,太子妃虽怀了皇太孙,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却仍是未知,皇上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皇上心情不好,太子殿下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全大邺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心情都不好了,谁还敢嬉笑怒骂恣意而为?
以致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再不复当初刚出盛京时的满心欣喜与期盼,对回家的喜悦也大打了折扣。
好在从木兰行宫到盛京也就十来日的路程,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终于在十一月中旬,顺利抵达了盛京。
早有三皇子妃带着她与三皇子的独子宇文珏,还有成国公府及柯家的一众男丁女眷披麻戴孝的侯在城外门了,所有人都是通红着眼睛,尤其是三皇子妃母子,瘦得都快脱了形,先一身素缟的去御辇前给皇上见了礼,免不得又勾起了皇上的伤心,好半晌方沉声吩咐三皇子妃:“带了珏儿去接他父亲罢,朕回头会让何福海安排皇后也出宫,让他们母子见最后一面的。”
“多谢父皇恩典。”三皇子妃一脸麻木的谢了恩。
虽然她对三皇子的感情已大不如前了,到底也夫妻这么几年,还生了个儿子,三皇子忽剌剌说死就死了,她又岂能不真伤心的,连日来是既要安抚宗皇后的丧子之痛,又要照顾儿子,还要想一想自家以后的前程,这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才前所未有深切的体会到,原来一个家里男人真的是顶梁柱,男人一旦没了,整个家也就垮了!
方带了儿子去后面迎三皇子的灵柩,再是皇子,身份尊贵,在皇上这个君父面前,也没有让所有人一路上都为三皇子披麻戴孝的可能,庄敏县主当然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二人及宗二老爷柯大爷的灵柩都在大部队的后面。
不一会儿,后面便传来了三皇子妃压抑的哭声,还有宇文珏的哭声:“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显然三皇子在别的方面上不怎么样,待独子应当还是挺疼爱的,不然宇文珏也不会这般伤心了,小孩子的情绪是最做不得了假的。
本以为圣驾还在,三皇子母子顶多也就先哭哭也就完了,至于成国公府和柯家的人,则是连哭都不敢大声了,只敢小声的啜泣,不然为了两个已经死了的再惹怒了皇上,死的就不只是他们两个,而是全家了。
不想很快便又隐隐传来了三皇子妃的怒骂声:“贱人,临行前本宫是怎么吩咐你的,一定要照顾好殿下,一定要照顾好殿下,你又是怎么答应本宫的?如今你就是这样照顾殿下的,你竟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随了殿下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