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睨了他一眼。
她如何欢喜得起来!
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阿兄,上一世,卫绾与王徵策划要逃,计划不甚周密,卫绾想说通卫不疑,让他想辙拖住太子,只要拖延一个月,他们便能逃之夭夭了。
但卫不疑在太子手下谋差事久了,计较的利益得失,一切都以太子为先,再加上脑筋不好使,当即回绝痛斥:“你与主公有陛下赐婚,你便是太子之妇,怎能背着他与别人奔逃?”
卫绾双目飞瞟,幸得周遭并无人迹,她攥紧了粉拳,“阿兄,你不帮我了?”
“帮不了。”
“主公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
那时,卫绾从小到大拿来克制卫不疑的招数使尽了,都是徒劳无功。她震惊之下又万分清醒地明悟,卫不疑早就被太子的嘴软手短策反了。
两人互相说服不了,最后卫不疑无可奈何地退让一步,“阿绾,你自小到大要做的事,阿兄都拦不住,这一回也不拦着你,你真心喜欢王徵,尽管和他逃得越远越好……至于你想让我辜负主公,这是万万不行的,我只能答应你,对你与王徵的私奔打死也不泄露出去。”
卫绾咬唇,凝视着背着手手足无措的卫不疑,心终于软了。
“你以后别听表兄的话了,在太子手底下谋生,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人高高在上,心狠手辣惯了,不是善类。
卫不疑皱眉道:“我心中也实在困惑,表兄他从何得知,今日会有人试炼我的剑法?”王徵区区符节令,哪来的消息?被卫绾点破,卫不疑将信将疑地颔首。
“你记得就好了。”
兄妹俩从没有隔夜之仇,卫绾长长一叹,挽住了卫不疑的臂膀,两人一道往牡丹园踅去。
卫不疑朝身后一望,八角亭之中,被一众莺燕环堵的太子殿下泰然而处之,即将成为他主公之人,风神俊逸,高蹈而超然,人如泠泠寒玉。
对卫绾看似无意地寻到亭上来,卫不疑心中有了计较——原来阿绾早已对太子殿下芳心暗许。
可惜了,她只是卫家庶女。一番相思,注定伤情。
卫不疑无奈地幽幽出了口气。
卫织的目光从退席之后一直不离卫绾,眼睁睁见她跟着太子殿下上了风竹亭。
连她都知道要避嫌,女儿家该当有矜持,没想到卫绾竟不要脸,卫织气得同薛淑慎告状:“母亲,卫绾就如此想着攀附太子呢!上一回太子给她撑腰,倒给她撑出脸来了!愈发不知自己是什么下贱胚子出的东西。”
大庭广众的,母女身畔有文士三两结伴而过,薛淑慎担忧她这番大逆不道侮辱亲姊的言论让文官听了去,忙对她递了眼色。
卫织闭口。
薛淑慎紧握住卫织之手,定心下来,“不会,陛下岂能看中区区庶女,只要你父亲不到陛下跟前搬弄是非,但放心,我已命人看住了你父亲,一旦有消息便回来回话,至今你父亲连陛下面都没见着。”
母亲说的是,卫织缓和过来,笑逐颜开:“是了,陛下何等样人,连咱们卫家都不放在眼底,太子殿下可是储君,又怎么会想着卫绾?”
她不过是因为前几日,卫绾借了太子几个亲兵在卫家逞了威风耿耿于怀,薛淑慎暗中幽幽发出一声长叹。她女儿不知,这背后牵扯的利害关系是盘根错节,陛下还倚重太子,是因为陇西未平,一旦羌人被安抚下来,陛下便一定会大刀阔斧地削太子手中实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