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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单凭他一人,也是难以成事,卫不疑答应之后,瞒着卫绾,即刻出门牵了马匹,回了一趟卫家。

卫家如今亦是风雨交加,当初楚王落了难,被发配到并州去,卫织便跟疯了一般也非要跟去,薛淑慎自然不让,喝骂道楚王身边还有王妃,几时轮到她,何况楚王落难,她跟着去只能受苦。卫织无论如何也不肯听,两个急脾气碰了头,为了这事大吵了一架,回头卫织便收拾了包袱行李独自上路去了,至今音讯全无。

薛淑慎也没料到卫织真敢干出这荒唐的事来,然而薛氏早已不是当初的薛氏了,她手底下无人可用,只能向卫邕求助。

念着骨肉亲情,卫邕不可能不发兵去找,但一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夫妻俩的关系日渐僵化,如封冻冷冰。

卫不器性子内敛而仁懦,无法口吐莲花,也不喜在父母之间周旋,家中亦无法再待下去,他便向父亲自请离去,前往居延,投笔从戎。

读了二十年书的卫不器,忽然当着父亲发下誓愿,愿一辈子守着关门,殒身不恤,不让外敌染指大魏寸土。

卫邕虽然震惊,却想卫不器自幼顺从,这还是他头回主动地请求他,卫邕无法不应,只能放他离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卫不器也离府后,偌大的卫府,人走楼空,卫邕不愿与薛氏搭话,整日将自己锁在阁楼里,愈发思念几个儿女,这时听说卫不疑回来了,忙不迭从摇椅上坐起,双目雪亮,“快让人进来!”说罢又觉得有几分不妥,于是立即从摇椅上站起,脚步极快地往阁楼台阶下走去,“我亲自去接。”

第 82 章

偌大的东院, 仅仅只剩下薛氏一人独居,卫邕要么将自己锁在阁楼上, 要么, 便只是徒步到西院漫步, 看着周氏当年留下的花树种子, 如今临着墙根蓊蓊郁郁地亭亭立着, 宛如擎盖, 花朵倒悬于枝头, 花色饱满, 浓香醉客。父子俩沉默无声地穿过西院最长的一道廊庑,不知不觉,已走到庭院深处,四下恬阒无人,碎叶落红的声音分外清晰地传入耳中来。

“你留在洛阳, 为父以为, 你是想通了, 决意跟着新皇陛下好好干一番大事。”

卫邕得知卫不疑的来意有些意外。

卫不疑自幼叛逆,不服管教, 幼时的记忆里只剩下严父疾言厉色的指责和怨怪, 情随事迁,如今回想起来,那股怨怒不平之气, 也早已大多散了。

“我于洛阳谋职,是为了我自己, 至于帮着阿绾离开洛阳,却是为了她。王徵仗着如今是皇帝宠臣,便在朝野之中横行无忌,不知为何,皇帝对此视而不见,对他诸多纵容。如今他仗势欺人,要强娶阿绾。阿绾与太子还未和离,若顺了姓王的之意,岂不是掌掴了太子的脸?孩儿是阿绾的亲哥哥,又曾在太子帐下谋职,实在难以忍见这种事发生。”

“你说得对,”卫邕站在卫不疑的立场上想着,卫不疑要做这件事,没有什么错,“你要为父帮你甚么?”

卫不疑道:“孩儿已经脱离卫家,若东窗事发,孩儿也自己一肩扛下来,绝不连累卫府,请父亲大人借我一枚令牌,让我顺利护送阿绾出城。”

“你要亲自送阿绾去河西?”

面对父亲沉下脸色的质问,卫不疑蹙眉,“是,别的人我都不放心,何况王徵奸猾,阿绾身边没有勇武之人的保护,恐怕一出城便已是自投罗网,只有孩儿亲自护送,这才安心。”

“那之后呢?”

卫邕皱眉表示不满。他并不是对夏殊则不满,而是,一旦卫不疑冒着开罪王徵的危险护送卫绾离开洛阳,便极有可能回不来了,如今毕竟还是燕王登基当政,除非……

卫邕沉默良久,从怀里摸出一枚腰牌,“这是出关所用的令符,你拿着它,沿途便可畅通无阻,尽量不与王徵正面为敌,如果情势所逼,不得已,你便祭出为父的名头,相信那王徵也必会忌惮几分。”

卫不疑胸口一烫,单膝跪倒,接下了父亲大人递来烫手的腰牌,“孩儿叩谢父亲!”

“去罢。”卫邕背过了身,唉了声,背影萧索地朝拱门快步走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没过两日,卫邕便联合诸位大臣,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弹劾王徵的万言书递了上去。

但皇帝对此置若罔闻,反而依旧宠幸王徵,还将洛阳城外一个占据地利之势的大庄园赐给了他,另赐了田产百亩,农夫子弟若干。

宠臣王徵愈发得势,招摇过市,人仰马翻,致使百姓敢怒不敢言,背地里全在议论这位新贵。当初王徵还是先帝陛下封的符节令,为人听说很是高风亮节,于一干小官之中,如鹤立鸡群,惹眼得很,人又生得风流倜傥,虽是寒门出身,亦曾得到过贵女的青睐,谁知一朝得势,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露出了本真的德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