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和陶铈在一块的时间便越发多了起来,而与沈甫亭也渐渐淡去。
这日夜里,星辰布满天际,街上依旧热闹,人来人往,到了这处小巷便静了下来,巷口皆是窸窣虫鸣。
陶铈将她送到了小院门口,却不愿意松开她的手,“不如还是跟我回府罢,府中什么都有,你想吃的,也有人给你做,还有人伺候你,不是很好吗?”
锦瑟回眸笑盈盈看向他,“我喜欢住在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陶氏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新鲜劲头,不由开了个玩笑,“你这般都叫我以为你里头藏了人。”
这一句话可真说中了,锦瑟本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如今见他说起,自然也直白承认,“对,我就是藏了人,你要是不喜欢,现下也可以改变主意。”
陶铈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把她的脸颊,“我的小姑奶奶,这玩笑可开不得。”
锦瑟随意打开了他的手,“我说的是实话,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陶铈对女人哪还不了解,这个时候可不就是说的反话吗?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口哄好了再说,“好好好,你就是藏了人我也认了,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锦瑟见状越发笑出了声,“陶铈,你可真是有意思,我往日怎么不知道你这般有趣?”
美人立在月光下格外生起了朦胧,如同覆了一层薄薄的纱,显出莹莹如玉的肌肤,肤如凝脂,眸若点漆,叫他不由晃了神,忍不住想要靠近。
锦瑟眉间微蹙,像个吃醋的小姑娘,直白而又刺人,“你这张嘴可亲过不少人,我不喜欢。”
“好大的醋味,隔老远都能闻见。”陶铈嘴上开着玩笑,见她在意先前那些,心中越发欢喜,伸手发誓道:“锦娘,那些女子我全都已经断了干净,我发誓如今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如今只爱你一个人。”
锦瑟闻言极为配合,像个陷入情中的小女子模样娇羞,“可万不要发这样的毒誓,万一往后惹了不好,我会心疼的。”
陶铈也是个聪明的,给了梯子便下,当即拿过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不会的,这一回我是认真的,锦娘,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
这话可当不了真,人的心只能挖出来看,那样可是会死的……
锦瑟心中这般想,却没有说出来,看着陶铈离开巷口,面上的笑意在月色下静的古怪。
然而更古怪却在后面……
锦瑟转身进了院子,一路到了屋前,伸手推开门,便见沈甫亭坐在屋里,静静看着这处,似乎等了些许时候。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外头朦胧的月色照进来,映在他玉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便是清玉之姿,皮相惑心出挑,难免也叫人心生惧意。
锦瑟咋然见着他,微微顿住了脚,站在屋外忘记迈进去。
这些时日以来,她也有所察觉沈甫亭的疏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短。
她心中便有了分晓,想来是要慢慢淡去,不再和她一块儿,毕竟他们二人已经过了新鲜劲,再呆在一块确实会腻,便也由他去了。
却没有想到今日他又来了,一时也有些摸不清楚他的心思,这么些许日子没有见,锦瑟也没有像往日那般靠过去亲昵,而是疑惑渐生,“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沈甫亭看了她半晌,唇角微不可见一弯,淡淡一笑,似含冷意嘲讽,话间却是轻浅温和,“再不来,恐怕你不记得我了……”
第55章
锦瑟闻言微怔,有些没反应过来,甜蜜太久,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他了。
沈甫亭没有再开口,起身去了桌案旁,拿起火折子,放至唇前轻轻一吹,火星骤然闪耀,清隽的眉眼一闪而过,又隐与黑暗,看过一眼便不会忘记。
锦瑟看着他点燃灯盏,有些不解,明明是个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施个法就可以将火点燃,却要像凡人一般规规矩矩的点灯。
灯盏亮起,屋内亮了许多,桌案上摆着菜肴,不过都已经凉了,西长街的闹市都是到天明的,她今日早间就出去了,玩到了夜半才回,比往日还要迟。
这顿饭不知是午间饭还是晚上饭,他这样子显然是已经等了很久,这给她的感觉也很是古怪。
就像是外出回来的夫君没见着她,生了闷气,即便他从始至终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却还是给她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这种感觉对于锦瑟来说是很陌生的,她也不喜欢,也不适应。
沈甫亭点了灯,神情平静在桌案旁坐下,抬眼看来,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不进来,也没有提起陶铈,就是这么看着她,眼中神情淡的叫人发凉,让她有些不想进屋。
玩具只是玩具,若是想要反过来操控她,那可是不行的。
沉默了良久,沈甫亭才开口说道:“你上次提过九重天上的美味佳肴,今日特地带下来给你尝尝。”
锦瑟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态度,毕竟“由奢入俭难”,先头甜蜜热情,现在却这般冷淡,心中多少惹了不欢喜。
她不情不愿抬腿迈进了屋里,缓步走到桌案旁。
沈甫亭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将放在一旁的酒盏摆在她面前,“桃花酿的酒,你应该会喜欢。”
这可是难为妖了,锦瑟在外头玩,自然是吃得饱足了,现下看着满桌的菜肴虽有遗憾,不过还是开口拒绝了,“我已经在外头吃过了。”
沈甫亭提起酒壶给她斟酒,“那就等会再吃。”
锦瑟睨了他一眼,心中不高兴,也不耐烦回答。
他斟满了酒,眼帘轻掀,漫不经心看向她,“我们许久未见,你总不能连顿饭都不跟我吃罢?”这话说来倒是合情合理,他话间温和,没有流露半点情绪,只存留着字面上的意思。
锦瑟多少软了心,想起往日的甜蜜,便也没再拒绝,在他身旁坐下。
她坐下后,沈甫亭却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那个桌案上的另一壶酒,自斟自酌。
气氛压抑太过,让她莫名有些胸闷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