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连在梦里都不能失态啊。
他又叫了一声:“容六。”
困得睁不开眼的青年这回动了动,取暖一般抱住他的胳膊。
那是非常真实的体温,青年的手心有点凉,但胸口是热的。肖腾只能深吸一口气,再呼一口气,如此反复数次,方能平复。
并不是梦。
他睁着眼,看着沉睡于身侧的青年,窗帘里透进来的淡淡晨光洒在青年眉眼之上,他感觉依旧恍如隔世。
容六这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揉着眼睛,呵欠连天地醒来。
睁眼对上肖腾的脸,容六十分坦荡地打招呼:“早啊……”
肖腾面无表情:“已经中午了。”
容六笑嘻嘻的:“是嘛……”
抓一抓头发,容六又道:“哎,亲爱的,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肖腾皱起眉:“你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我怎么去?”
“……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往一样把我踢下床呢。”
“下次我会的。”
容六忙陪笑道:“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啦,地上那么冷呢……”
两人对视了数秒,他发现容六清瘦了一些,那种不太健康的白皙也更明显了,然而眼睛还是乌黑明亮,在那雪白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不待他
开口,容六先说:“亲爱的,你好像瘦了。”
肖腾猝不及防的,一时有些尴尬。他这两天并没有刮胡子,难得的散漫,不修边幅。
他没想过再和容六见面,自己会是这样一副之前从未被人见到过的,邋遢的模样。
他本以为容六再也不会出现了。
容六望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不问我去了哪里吗?”
“我知道,你回去了。”
“那,不问问为什么吗?”
“……”
他想知道,只是开不了口。
于是肖腾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六笑了,年轻的脸上有层掩不住的倦色:“我爸病了。”
“不能对外说,”容六笑道,“你知道的,不然会造成恐慌。”
容六的父亲老来得子,到这时候年岁已高,但依旧是容家的顶梁柱,主心骨,他如果出什么事,必然有场不小的动荡,四方窥伺着的势力们都会蠢蠢欲动。倘若真的权力更迭,那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容六轻描淡写,但他能想象的出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之下的激流暗涌。
肖腾想问是什么病,到了什么程度,是否严重,但又怕时机敏感,这样探究会犯忌讳。而在他踌躇的时间里,容六已经接下去道:“我想,我可能再呆一阵子,就要回去了。总在外面晃着,我也太不孝。”
肖腾心中有许多冷冷热热的言语,到头来只能化为一个短短的“嗯。”
容六看着他,又笑道:“亲爱的,你真是,
从来都不关心别人啊。”
“……”
他原本就是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人,因而肖腾并不打算反驳。尤其他记得容六的一走了之,不予理睬。
肖腾去洗漱了一下,仔细刮去了胡子。洗净泡沫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看了看,那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怒是哀是恨,百般纷杂,毫不淡定,以至于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一天的光阴已经白白被耽误了一半,他也就索性堕落到底,不去公司了。然而和容六一起呆在家里,对现在的他而言,又不是那么自在。
于是肖腾自顾自去了书房,而不等他坐稳,容六就亦步亦趋地跟进来了。
青年抱怨道:“亲爱的,你很冷淡啊。”
“……”
“我走了这么久才回来,你好歹有点表示嘛。”
肖腾突然觉得忍无可忍,冷冷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容六看着他:“啊?”
“……”
“你打电话给我了?”
“……”
青年展颜笑道:“哎,我走的时候太急了,手机忘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