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喉咙莫名的有点的干哑,陶沫紧张的询问着,心砰砰的加快速度跳动着,脸上又有种火烧火燎的热度,两辈子加起来,陶沫都没有这么紧张不安过。
她性子看起来柔和文静,可或许是在孤儿院出生,又在养父母家住了一些年,所以自小的时候,陶沫性子里就有一股子的冷漠,即使天塌下来了,陶沫也是面不改色,左右不过是一个死而已。
凡事看的太透彻,性子自然就显得冷漠了,两辈子,陶沫第一次如此的不安,但是心里头却像是开了花一般,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欢跃和高兴,那种感觉欢快的似乎让陶沫有种飞上云端的冲动。
陆九铮看着忐忑不安的陶沫,那小脸或许是因为紧张而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色,可是那一双清润的双眼却固执的盯着自己,似乎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绝对不会罢休,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有些的喜悦。
陆九铮大手宠溺的揉了揉陶沫的脑袋,“走吧。”
要让大叔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首要的就是不能让他再将自己当小孩子看待,陶沫落下陆九铮落在自己头上的大手,柔软纤细的手指头握住了他的大手,“嗯,走吧。”
看了看牵着自己手的小手,陆九铮犹豫了一瞬间,迈开步子的同时大手反握住了陶沫的手,他的手大,手指修长,将陶沫的手牢牢的包裹在掌心里,柔软细腻的触感,让陆九铮莫名的紧了紧手指头。
这一瞬间,掌心充实的感觉,陆九铮突然发现原来他的确舍不得将陶沫让给一个陌生的毛头小子,看着其他男人牵着她携手一生。
消食了半个小时左右回到客栈时,操权正待的无聊,余光一扫,看着手牵手进来的陆九铮和陶沫,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的震惊和错愕,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看着陆九铮那冷峻的面瘫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卧房里,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叶明月,看到陶沫回来之后,打开门说了一句,“我和你谈谈。”
“大叔,我去去就来。”陶沫扬起笑,抽回被陆九铮握了一路上的手,脚步轻快的向着叶明月的卧房走了去。
院子里,操权看了看陆九铮,虽然之前他和陶沫之间很亲密,但是最多就是上校揉揉陶丫头的脑袋,或者偶尔陶丫头淘气的时候,趴在上校的背上,可是再亲密,却也只是没有什么旖旎暧昧的感觉。
可是操权第一次看到陆九铮竟然牵着陶沫的手,关键是那气氛太过于暧昧,让操权隐隐感觉有些的不对劲,可是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陆九铮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操权,径直向着楼上的房间走了过去,从进入部队的那一天起,陆九铮以为自己这辈子终究有一天会马革裹尸,他从没有想过离开锋刃。
或许天生就是适合战场上杀戮的男人,陆九铮冷心冷情,他有着精湛的身手,过人的军事头脑,所以陆九铮这辈子的规划就是一直留在锋刃,直到有一天为国捐躯,可是当他的生命里多了另一个人时,陆九铮第一次发现他并不想面对死亡。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死了,陶沫该怎么办?那丫头看似精明冷静的样子,其实陆九铮知道陶沫骨子里的柔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陆九铮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留下陶沫一个人她该如何度日,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没有想过和陶沫交往的原因。
因为陆九铮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在危险的任务里牺牲,所以他只想着将陶沫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即使自己离开了,陶沫依旧会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如果真的和陶沫交往,首先就是时间问题,陆九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多天都在外面出任务,一年里只有短短几天的接触,这根本无法交往,可是让陆九铮现在就离开锋刃,一来是因为陆九铮自己舍不得,二来也是因为锋刃根本离不开陆九铮,陆九铮如今的身份根本不是他说离开就能离开的,牵扯太多太广。
浑然不清楚因为自己的告白,陆九铮已经想了很多,陶沫此时进了叶明月的房间,布置的过于简单,床、衣柜、书桌、椅子,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女孩子喜欢的小摆设一类的,而整个客栈却被叶明月布置的雅致舒适。
这种矛盾的作法看得出叶明月对自己的生活根本不在意,而将客栈布置的如此好,这说明叶明月在安排父母的生活,陶沫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冰冷着脸的叶明月,她可能心存死志。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调查二十八年前章家孩子失踪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叶明月开门见山的开口,看得出她不愿意和外人有过多的接触,平板着声音叙说起来。
二十八年前,叶明月和章家的孩子都是五岁,在同一个镇子上,小孩子肯定都是玩在一起,那个年代没有什么玩具,山里的孩子最多的就是漫山遍野的疯玩。
“那一天我们三个孩子正在山脚下摘桃子。”叶明月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那遥远的年代,或许是因为记忆太过于惊悚,或许过于愧疚,年幼的时候,叶明月像是失忆一般,完全忘记了那一幕,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一些记忆的片段不断的在脑海里浮现,当年章家孩子失踪的一幕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章家的孩子章旭阳,因为是七月七日夜半十二点鬼节出生,镇子上的人多少有些的忌讳,小孩子也被大人告知不要和章旭阳玩,也因为出生的时辰的确不好,所以章家才会选了旭阳这两个字当名字,想要压一压阴气。
叶明月小时候性子就野,叶大叔和叶大妈和善,所以倒什么忌讳,叶明月也常常带着同龄的章旭阳一起玩耍。
农历七月的天已经很燥热了,外面都是三十多度高温,也就小孩子不怕热不怕晒的在外面疯玩,五岁的叶明月早熟懂事,“不能上山,我爸说山上会有蛇。”
章旭阳自然是以叶明月惟命是从,站在一旁啃着桃子。
“去山上我给你们吃牛奶糖。”站在一旁七岁的荀朗从口袋里掏出了五颗牛奶糖,那个年代,大山里的孩子吃的零嘴都是自家做的炒米糖红薯干一类的,这种牛奶糖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吃了。
五岁的叶明月有点的馋,章旭阳就更馋了,看到荀朗手里的奶糖时,都忘记了啃桃子,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去不去?去就给你们一个人吃一颗,等到了山上再给你们一人一颗。”荀朗得意洋洋的剥了一口奶糖丢嘴巴里,还得瑟的吧唧着嘴巴发出啧啧声
平日里,家长都不准孩子独自上山,担心毒蛇一类的,也担心孩子小,一个不稳在山上给摔着了,就算要上山,那也是父母带着孩子一起。
在牛奶糖的诱惑之下,叶明月和章旭阳都保证不会告诉家长,两个五岁的孩子在七岁荀朗的带领之下偷偷的上了山。
说到这里,叶明月此时脸色苍白着,额头有着冷汗,似乎想到了多么恐怖的回忆,看了一眼一旁的陶沫,深呼吸了一口,继续的开口:“我们吃着牛奶糖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走不动了,我就带着章旭阳要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从山上走下来两个人。”
“什么人?”陶沫诧异的看了一眼叶明月,原本只以为她听到一些关于章家孩子失踪的消息,却没有想到叶明月竟然亲身经历了这件事。
可是当初她只有五岁,怎么会记得这么深刻,一般人五岁之前的记忆肯定都被遗忘了,即使记忆深刻,最多也就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不会连这些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楚。
“一个男人很强壮,另一个人……”叶明月顿了顿,她已经不记得当初两个人的脸,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另一个人年纪大一点,他很恐怖,像是一个死人,我在昏过去之前只记得他那枯树皮一样的手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在我额头抚过去之后,我就昏过去了,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记得他的眼睛,灰白一片,像是没有黑色的眼珠子。”
陶沫一怔,能布下五行杀人案的人,逆天改命绝对会遭到天谴,所以他的眼睛会天盲了也不奇怪。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听我爸妈说章旭阳失踪了,可是我什么印象都没有。”叶明月说的正是当年的情景。
她根本不记得带着章旭阳在山下摘桃子,也不记得她为了吃荀朗的牛奶糖上了山,更不记得曾经在山上见过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没有黑色的眼珠子。
章家找不到孩子,山上镇子上都找遍了,后来听人说应该是被拐了,有人看见有一辆黑色的汽车离开了镇子,众说纷纭,谁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渐渐的,章家人都失望了,眼泪哭干了,在找了一年多之后,终于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做梦,意外的梦到了章旭阳。”叶明月继续开口,人倒是冷静了不少,“后来几年,陆陆续续的,我脑海里总是有些片段一闪而过。”
而一直到叶明月未婚夫出车祸死亡之后,悲痛之下,叶明月昏过去了一次,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才串联起来,时隔二十多年,叶明月才想起来当年她竟然是亲眼目睹了章旭阳的失踪。
“你或许是因为见到了什么,太过于惊恐,所以自我封闭了这段记忆。”陶沫看了看叶明月,时间久远了之后,那些被封闭的记忆才慢慢的清晰。
喝了一口水,似乎能将这被深埋的记忆说出来,也是一种解脱,“我昏迷之后,其实中途醒了过来一次,那是一个山洞,我看见那个强壮的男人将章旭阳吊到了山洞里的一根木头上。”
叶明月当时只有五岁,估计动手的人也没有想到她会中途醒过来,甚至还看到了行凶的过程,五岁的章旭阳满是奶糖口水的脸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
小小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命,头耷拉着,双手背被绳索悬绑着挂这木头横梁上,左脚和右脚被绑在了一起,坠了一个大称砣。
小小的叶明月吓得失了声,呆愣愣的看着章旭阳的尸体,之前还会揪着自己衣尾,叫自己姐姐的小男孩已经没有了生息,而他的眉心中间,却竖着插了一根粗针,而整个山洞阴气森森,叶明月就这么呆愣愣的睁大眼,原本已经没有了生机的章旭阳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叶明月被吓的啊的一声出了声。
那个如同死人一般的天盲中年男人,没有黑眼珠,却精准的看向了叶明月的方向,“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第二天醒过来是在家里。”叶明月一直也很疑惑,自己应该又昏迷过去了,那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起过去的荀朗,他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和章旭阳上山,他究竟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