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耀庭激动地站起来,两手合在一起边走边交替摩擦:“很好的设想,时间上也来得及,我只需通过电报确定下来,去一趟大马和吕宋敲定合同即可,欧美各国和华裔华侨在那里开设的帆布厂、炼胶厂和制鞋厂没有二十家也有十八家,只要我们下订单付足定金,三个月内定能生产出第一批,数量至少达到五万双,等打开市场之后我们立刻自行设厂生产,中国这个市场太重要了,决不能拱手让给洋人!”
安毅沉吟一下提出建议:“先生,你和美国两个商行的关系都很好,如今美国越来越强大,在亚洲说话也逐渐大声起来,如果觉得没有很大保障的话,不妨和美国人合资经营,或者先生在南洋的某个美国人的制鞋厂入股,这样的话在运输安全和财产保障等方面风险会小很多。”
“咦?小毅你想到了什么?为何你不提英国人?或者德国人?”欧耀庭重新坐下来盯着安毅。
安毅笑了笑:“我讨厌英国政斧,明明已经曰落西山了,还对我们指手画脚动枪动炮。德国嘛工业基础很好,据我所知德国因为上一次世界大战失败被制裁,这两年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此时,与他们的合作也许成本更低效果更好,如今源源不断运到我国的德制武器就是一个证明,但是这个民族非常坚韧,纪律姓强非常可怕,英法等国决不愿看到德国重新崛起,必定全力压制,这样一来很容易适得其反,狗急了也有跳墙的时候,更何况是德国这样一个有着强硬民族姓的国家?搞不好德国人受不了会造反,美国人如今在世界的影响比不过英法等几个老牌的帝国,特别在亚洲时不时被英法推到一边凉快去,因此他们可能很愿意看到欧洲打起来也未必可知,哈哈……这是我胡思乱想的,欧先生可别怪罪。”
“不!这绝对不是什么胡思乱想。”
在欧洲留学多年又在国际贸易领域打滚十几年的欧耀庭绝没有那么简单:“小毅,你让我太惊讶了!每一次你都会令我大吃一惊,你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你的这番话,不但对当今的世界政局认识独到评价尖锐,而且非常富有远见和危机感,哪怕未来和你说的完全不同,也不能因此而否定你的独特洞察力和政治嗅觉,你让我非常震惊,这番话就是如今的国民政斧大员们也说不来。”
“先生夸奖了,我只是爱胡思乱想罢了,平时没事就喜欢翻地图,进军校以后爱听教官说上次世界大战的事情,所以就按照小时候与小伙伴们做家家打打和和的心态瞎琢磨,哈哈,先生别笑话……”
狡猾的安毅转到小桌旁,提起精美的茶杯,晃眼看到楚儿美丽的身影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书房门外,显然是偷听已久,估计她没想到安毅突然转身走来,羞涩之下避之不及。
这对前东家和前伙计再次坐下来,对着设计图比比划划热烈讨论,时而笑声朗朗,时而激烈争论,不一会儿又归于沉寂什么声音也没了。
楼下的客厅里,编织毛衣的欧太太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帮妈妈缠毛线的欧楚儿俏脸上红晕未消,嘴角含笑,神情恬静,两只白嫩圆润的耳朵始终在倾听楼上传来的每一个声音。
“楚儿,你觉得妈妈编织的这种颜色和图案怎么样?”
“啊?哦……挺好看的,给爸爸织的吗?”欧楚儿回过神来,仔细抚mo柔顺的半截毛衣。
“不是,你爸的毛衣没有这么宽。”
“那是帮谁织的?”
“帮小毅织的,几天前就开始织了,我总觉得对不起小毅,他保住了那么多人的安全,保住了我们家十几万的商品、值几十万的商行,你那自私无知的舅舅却把小毅赶走,害得小毅去当兵了,如今想求他回来都不行了,唉……小毅没爸没妈,一个人挺可怜的,现在天冷了妈给他织件毛衣,也算是一种感谢吧。”
“别给他织,这家伙太坏了,今年以来我给他写过十六封信,他竟然一字不回,太可恨了!哼……”
“也许小毅忙呢,上半年商行的事多,接住又被滇军抓去那么长时间,在枪林弹雨中侥幸活下来,没多久就考进军校,黄埔我可是去过的,那些学生天没亮就跑步训练,晚上还要上课到深夜,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楚儿,你不小了,也得学会体谅别人了。”
“可是……好吧,咱们不说这些了,你教我织围巾好吗?织围巾比织毛衣容易些,我也会学得快一点儿。”
“哟!我女儿大了,知道要学做女红了,哈哈……告诉妈妈,你打算给自己织呢还是帮别人织啊?”
“我……不告诉你……”
“哈哈,行,妈妈这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