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分明是在狡辩!师弟,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想到什么了?”
赵瑞固执地盯着安毅的眼睛,一年多来的相处和并肩作战,他与安毅深深了解,惺惺相惜,彼此间情谊深厚亲如兄弟,对安毅的姓格和习惯异常熟悉,因此安毅略微的反常言行都逃不过赵瑞敏锐的眼睛和优秀的感知力。
安毅收起笑容,摇头微微叹息,拉着赵瑞走进小亭,挥挥手让敬礼的哨兵退开,一屁股坐在石条凳上,望向滔滔岷江:
“坐吧,师兄,咱们坐下慢慢说……虽然你没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想到了很多,不但想到了我第五军团接下去的命运、想到了二十四军和刚理顺的川南警备司令部,估计你也想到了整个川南的局势,否则你就不会有心情和我谈这么多了,对吧,师兄?”
“是想得很多,可我觉得肯定还是没有你想的多。”赵瑞靠在柱子上,掏出香烟分给安毅一支。
点上烟深吸一口,安毅转向大江,低声说道:“师兄,如果撤消了第五军团,你想校长会如何安置我?”
赵瑞有些无奈地回答:“说真的,我不知道!估计校长已经被何敬之和那个阴谋家杨永泰的谗言说服了,否则不会在云南尚未彻底征服、四川尚未完全平定之时,急于卸磨杀驴,削蕃夺权,何况咱们第五军团还是他的嫡系部队,军中将校一大半以上全部出自黄埔,这么干着实让人心寒!说实话,我心里非常愤怒,甚至有干脆就当个军阀的冲动!”
安毅大骇:“师兄,咱们两个说说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对人说出刚才这番话,更不能让弟兄们看到你有任何的冲动和不满,否则绝对会引发巨大混乱,后果不堪设想啊!
师兄请冷静一下,想想换做你是校长,你会怎么做?如今我安毅麾下摆在明面的兵力就高达八万,而且全都是国内一流的精兵,在讨桂讨唐、中原大战、西南征伐这一系列战役中,拥兵近十万的湘西部队和拥兵六万的黔西部队对我安毅密切配合,言听计从,要是我安毅哪天一怒之下高举反旗,联合势力就是二十余万军队啊!
尤为可惧的是,这二十余万实行新式教育、经过新式训练的军队能够自给自足,拥有自己的兵工厂和其他众多辅助企业,还有自己的航空兵和少量的水面舰艇,方圆数百公里的东面地盘是骄傲不逊的桂系李宗仁,北面是貌离神合的四川各势力,要是一旦反叛,危害之大绝对不在冯、阎之下。
这种可能存在的危险经过某些人反复挑拨,在校长心里犹如一团沉甸甸的乌云,越来越浓,越来越大。屡屡经历分分合合打得自己精疲力竭的校长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或者本着上位者之心疑虑重重深恐万一,进而再也不能给予任何的信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实施令我第五军团将士心寒的系列分拆和削权。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遇到今天这种伤心局面确实是不可避免的,谁让我们表现得不平庸一些?”
“也许你的话有道理,可那也只是一种借口,一种莫须有的假设,我第五军团连年征战,战功赫赫,忠于先总理的三明煮义,忠于中央,忠于校长,可如今竟然落到这样的结局,别说弟兄们想不通,就是我也难以忍受。
不瞒你说,昨晚我一夜无眠,数次想到要是我们真的被压制,干脆反他娘的算了!天下造反的何止一个?放眼如今的全国,造反何处不在?我就不信凭借如今咱们的基础和实力,就不能闯出一片新天地来!难道你这孙子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这种窝囊气?”
赵瑞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赫然站起,对着安毅怒吼起来。
安毅难过地闭上眼,靠在柱子上颓然叹息:“师兄,如今列强环视,内战方息,千万灾民仍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曰本人磨刀霍霍侵略在即,你却为了咱们一个集团的利益如此激动,难道师兄想做民族的千古罪人吗?”
赵瑞全身一震,僵硬地站在安毅面前,一张脸时红时白,变化不定,好久才倒退一步,颓然坐下,摊开四肢,转头望向滔滔江水,一双眼里蓄满了委屈而伤痛的热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