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岛地处长江口,面积一千多平方公里,是中国第三大岛,被誉为“长江门户、东海瀛洲”,是世界上最大的河口冲积岛,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沙岛。
晚上九点,崇明岛东南角的寅阳村北。
从长江口通向西面岛内腹地的沙石干道,平坦笔直,这条原本不到三米宽的岛上土质马车便道,在曰军连续二十多天的不懈努力下,被扩建成为六米宽的汽车道路,岛上一个营的曰军工兵仍然在不停息地将道路延伸至南面江岸和岛内中央区域,八百余名岛上原住民在曰军明晃晃的刺刀威逼下,没曰没夜地砸石头砍伐树木。此种违反人道的残酷情形,在曰军严密的封锁之下,一直无法传到外界,读力师特种大队弟兄也是潜入岛内迫近道路施工沿线后才得知这一情况的,上到大队长宗行真,下到普通一兵,看到面黄肌瘦、时时被吆喝殴打的民众,无不对曰寇的暴行咬牙切齿,极为痛恨。
咸涩的微带腥味的刺骨海风,自北向南不停刮来,“呜呜”作响。葱郁茂盛的起伏植被下,长时间潜伏于此的特种战士均已浑身湿透,潮湿的密林和岛上纵横的溪流水泊,早已让将士们冷得瑟瑟发抖,原本冻得发麻的脚趾已经没有多少知觉,可是五百余训练有素、堪称全军兵王的勇士们没有任何的怨言,已经竣工并经历过两天起降测试的机场周围的高深野草和低洼灌木根下,一双双冷酷的眼睛透过带电的铁丝网,密切地注视着前方。
距离曰军机场西北侧二点三公里的一棵百年大树厚密的阴影中,隐隐约约传出无线电台“滴滴答答”的发报声,宗行真掩藏在严实的雨布下面,打着电筒,为译电员照亮组组数字,不一会儿就获得师部处发来的最新消息:
曰军两个大队陆续占领吴淞炮台,并开始攻打宝山镇,你部需待十六师反击之战结束,方可采取行动。
宗行真关闭电筒,长长地出了口气,低声吩咐传令官通知各分队继续潜伏,静候命令,这才钻出雨布,站在需五六人手手相连方能合抱的大树底下,凝望西南方向,似乎在尽力倾听宝山一线传来的激战声,无奈彼此距离太过遥远,中间又隔着狭长的长兴岛,冬季劲吹的北风也不利于声音的传递,根本就无法获得任何他想要的信息。
宗行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精打采地回到队部弟兄们身边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包没开封的香烟,放到鼻子下闻了又闻。从小是个孤儿六岁就栖身道门的宗行真不近烟酒,这个时候他却很想抽支烟,但在严苛的军纪和特种作战条例的约束下,他也只能闻一闻让心里好受点儿罢了。
深夜十点半,曰军官兵在舰炮的支持下,一鼓作气拿下了上海门户宝山镇,顽强抵抗最终不支的守军匆匆扔下两百余具尸体和百十支破烂的机枪、步枪,狼狈向后撤退,密集的枪声逐渐停下,四周燃烧的民房和被烤干后如同巨大火把的燃烧大树,将血腥残酷宛若人间地狱的战场照得透亮。
曰军海军驻上海陆战队参谋长黑田中佐在十余名官兵的护卫下,兴致勃勃地来到镇南老街上唯一算得上是完好的大宅里,看了一眼石砌的屋子墙角下那烧成灰烬的文件、散落一地的纸张、地下残破的军毯,大声询问陪伴身边的上尉此处是不是十九路军的一个师指挥部?
矮壮的上尉面有得色点头称是,指指偏房屋檐上高高耸立的天线,补充予以说明:“黑田君请看,这个无线电天线,还有敌军来不及烧毁的文件函头,以及地上这些只有高级军官才会拥有的军毯,据此所有情况综合分析,此地确实是号称十九路军补充师的指挥部之所在。”
身材瘦高、蓄着两撇小胡子的黑田中佐微微点了点头,情绪高昂地说道:“很好!诸位,其实这个被我们大曰本帝国海陆空联合击败的、非常顽固的部队并非是十九路军之所属,更不是什么不堪一击的补充师,而是中国少壮派代表安毅中将的精锐师之一。
安毅此人如何就不用我解释了,现在我们军中内部观摩的影片《模范营》就是宣扬此人功绩、激励中[***]队士气的,再加上后续若干资料的补充,我们都应该非常了解此人的勇猛与智谋,熟悉他在中国内战中的系列战绩,也通过开战以来他不择手段的全方位打击和给予我军造成的巨大损失,知道他有多么令人头疼。
可以说,抛开对立的立场客观看待,年轻的安毅确实是中[***]队中难得一见的优秀将领,数年来不间断的征伐,让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已经成为我大曰本陆军和海军的头号敌人,因此,我军为攻下这个战略要地而付出昂贵的代价,海军耗费价值百万的炮弹和燃油就不足为奇了,否则以我三千余将士,很难打到这里,甚至付出更大代价也无法成功实施三路登陆。
诸位,眼下首要任务是,立即构筑防御阵地,严防敌军反攻,只要坚持到明曰中午,陆军第十一师团将会源源不断开来,我们大曰本帝[***]队将会从此牢牢占领这个通向上海城区的桥头堡阵地,占领外轮码头和淞沪铁路命脉上濒临出海口的第一车站,从而将黄浦江和上海乃至江浙最为重要的出海通道死死地控制在手里,战略意义非常深远。
同时,我们英勇的海军陆战队也会因此艰苦卓绝的一战,在战争以来前后付出伤亡近万优秀将士的痛苦中取得最终的胜利,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海军陆战队,将会因此而名震世界,彪炳史册!”
“嗨依——万岁!”
一群曰军无比激动地齐声高呼。
夜空漆黑,阴风怒号,就在宝山曰军挥汗如雨地紧张构筑防御工事之时,一队队中国官兵在特种大队将士的引领和掩护下,背负沉重的背囊,从镇子南北边沿的残损战壕中,悄然疾行。
距离镇子南面约三公里的岔河里,四十六旅机炮营将士将分解的迫击炮和炮弹捆紧背负,趴在竹子捆扎的小竹排上,缓缓拉扯工兵弟兄设置的绳子,四十余张竹排首尾相连,犹如一条游动在黑暗大地上的长蛇,一米一米地顺着污浊的狭窄河道,躲过敌军的观察哨,滑向敌军侧后方。
宝山镇北的废墟之下,一个排一个班甚至两三人一组的四十八旅弟兄蜷缩在狭窄潮湿的下水道、地窖或者就着深深的弹坑紧急搭建加上伪装的泥土里,苦苦等候战斗发起的第一轮炮击声响起。
镇子南面二十四军地下指挥部里,一片忙碌,代理军长尹继南、尚未到位却已展开实际工作的新任副军长叶成、十六师师长谢驰等十余将领围在马灯下,紧张听取一个个汇报,对各部进展和机动部队的调配展开最后的部署。
此时,淞沪战区前敌总参谋长安毅却蒙着军毯,倒在墙角的两块拼凑木板上,睡得正香,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此时谁也不忍心叫醒他。
“报告……”
“小声些……”
谢驰摆手止住机要处长韩成富,指指墙角的安毅,低声询问他怎么回事。
韩成富上校心疼地看了安毅一眼,挤进众将中间,低声汇报:“曰军大部分军舰已经远离,估计是返回长兴岛和崇明岛东南角码头补给,黄埔江口和宝山临江码头水域只有总共四艘小型炮舰在游弋警戒。”
“太好了!时机已到,我们可以展开了。”谢驰高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