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斯一下子愣住了,望向已经看不到飞机踪迹的天空,想了想竟然开了个玩笑:“欧文,你说安不会是太累了,要回南京去找他夫人抚慰一下他紧绷的神经吧?”
“斯蒂文,将军可不是这样的人,你看看他指挥的每一场战役,每一次战斗,就知道他是个非常严谨的人,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扔下自己十几万随时都可能与敌人战斗的将士们,返回后方去办理个人的私事呢?”欧文板起脸,异常严肃地说道。
史蒂文斯连忙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哈哈!不过林飞那家伙可不一样,这个空战天才,喜欢女人就像喜欢他的战机一样,他曾经对我坦率地说过,每当扣紧发射扳机击落敌机的那一瞬间,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妙感觉,就像他和心爱的姑娘在床上战斗到最关键时刻的高潮一样……欧文,等等我,你们德国人就他妈的缺少浪漫精神。”
欧文突然停下来,转身凝视史蒂文斯,看着看着,自己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下午六点差五分,第十二航空大队的e5201号侦测飞机顺利降落在杭州机场,提前接到鲁涤平命令的机场守卫官兵,谁也不敢走近缓缓停稳的漂亮飞机,两辆黑色民用硬顶中吉普快速开上跑道,停在了飞机旁边,身穿飞行服头顶飞行帽的安毅和沈凤道跳下飞机就钻进第二辆车里。
安毅关上车门,脱下帽子,对亲自开车的杭州情报站站长唐炎阳微微一笑,说了声“往绍兴开”,就转头望向雨过天晴的窗外。
两辆吉普车很快驶出机场,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开到了那座熟悉的小桥前。
唐炎阳率先下车,吩咐四个手下分头警戒,心情激动的安毅则在沈凤道的陪伴下,走过夜色朦胧的小径,来到朴实无华的院子大门前。
站住好一会,安毅才抬起手轻轻地敲门。
吴妈的侄子打开门看到安毅,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转眼间欢喜地向安毅问了声好,随后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安毅和沈凤道跨进院门,一阵小跑冲过院子率先跨进前堂,一把扶起正在炭火上烤尿布的吴妈,连声说道:“姑爷来了、姑爷突然来了!”
吴妈喜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立刻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望向门口,把尿布放到竹篓上,快步迎上安毅,一把抓住安毅早早伸出的手,老泪横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吴妈,安毅对不起你,让你老人家受苦受累了!”安毅小心搀扶着吴妈,难过地道歉。
吴妈连连摇头,擦去眼泪,高兴地笑了:“别说傻话啊……谢天谢地,母子平安!这一个多月来,吓得我老太婆提心吊胆的,你那儿子捣蛋啊!在他妈妈肚子里待了足足十一个月才肯出来,我都快要吓死了……还是小茜心宽,她天天开导我说没关系,还让我摸摸说孩子调皮着呢,天天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晚点儿出来就晚点儿,没关系……哎呀!菩萨保佑啊,十天前这小祖宗终于肯出来了,一出来没等我挥巴掌,他就依依呀呀地叫唤起来,那声音啊,像洪钟似的……”
“姑姑,你快点儿带姑爷进去啊!我姐听到姑爷的脚步声,高兴得直流泪,要不是我按住她不让她起床,恐怕她要跑出来见姑爷了。”
大腹便便的侄媳妇乐不可支地劝吴妈,侄子快手快脚地给沈凤道搬凳子泡茶。
吴妈不再唠叨,紧紧拽住安毅发抖的手,往里屋拉,掀开门帘进入点上三盏油灯的整齐房间,几步就把安毅拉到大床前,没等吴妈喘口气说句话,安毅已经扑向挣扎着坐起来的龚茜,两人紧紧相拥,泪如泉涌。
吴妈见状叹了口气,轻轻退出房间,随手放下门帘,让两个久别重逢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儿好好说说话。
良久,安毅轻轻松开手,捡起床头桌子上的毛巾,折叠一下,爱怜地擦去龚茜满脸的泪痕:“胖了点儿,不过更美了……”
龚茜再次扑进安毅怀里:“我天天为你担心,做梦都看到你带兵打仗,我好害怕……明知道你不用上前线冲锋,我还是担惊受怕,唉……自从怀上孩子之后,我感觉自己脆弱好多,变得多愁善感了。还好,孩子很乖,没给我添太多麻烦。来,扶我起来,我和你一起看看咱们的孩子。”
“不不!你别动,我把孩子抱过来。”
安毅连忙制止龚茜,站起来走向不远处的小木床,俯下身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转过身来,歉意地问道:
“我该怎么抱?手怎么放才合适?”
龚茜破涕为笑:“把你的一只手放到孩子后颈位置,另一只手放到孩子腰下面,轻轻托起来就行了,可得稳住了,不许摔坏我的儿子。”
安毅按照龚茜的吩咐,轻轻把孩子托起来,像托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似地,一步步挪到龚茜面前。
龚茜熟练地接过孩子,横抱在自己丰满的胸前,腾出只手,轻轻揭开遮住孩子额头的小被单,低声问了句“漂亮吗”,就突然发现灯光越来越亮。
龚茜抬头一看,安毅已经提着盏油灯,微微颤抖慢慢靠了过来,英俊的脸上满是感动之色,突起的喉结快速地蠕动,一双潮红的眼眸里,满是动人心魄的慈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