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陈布雷就來接听电话,老陈是浙江高等学堂毕业,正儿八经的才子,英文水平那是沒得说,当初孙中山先生代表临时政府用英文起草的《对外宣言》,就是由年轻的陈布雷翻译成中文最先在《天铎报》上发表的。
他拿起电话说了两句,脸色就变了,将话筒放在桌子上,快步走向会议室,侍从看的都傻了眼,小声对同事说:“陈先生脸都绿了。”
陈布雷來到会议室门口,两名穿黑色中山装的贴身侍卫很礼貌的挡住他:“陈先生有事么。”
“闪开。”一向彬彬有礼的陈布雷一膀子将侍卫撞开,两手一推,会议室大门洞开,里面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被他这种突如其來的举动打断,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布雷顾不得那些,快步走到蒋介石身旁,低头附耳轻声道:“委座,杜鲁门总统的女儿在上海被人绑架。”
蒋介石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波的领袖级人物,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表面上依旧笑容可掬,内心早已惊涛骇浪,现在国民政府有求于美国,怎么上杆子巴结都不为过,要是有个女儿都恨不得和亲,这个节骨眼上,杜鲁门总统的女儿在华被绑,将会使国民政府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搞不好直接影响大借款事宜,沒有美元借款,怎么戡乱,怎么剿-共,不剿-共的话,大好江山被要毁于一旦。
电光火石之间,蒋介石心里就考虑了很多事情,他低声问:“消息可靠么。”
陈布雷给委员长当了多年秘书,他的心思岂能不领会,委座肯定是打算采取瞒天过海的手段了,他苦笑道:“可靠,是大使馆打电话通知的。”
此时司徒雷登和魏德迈相视一笑,轻松到道:“阁下,如果您有要事,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谈。”
蒋介石道:“大使先生不必回避,这件事和贵国有关,刚才大使馆打电话來,说杜鲁门总统的女儿在上海被绑架了。”
司徒雷登笑道:“一定是恶作剧,玛丽在哈佛上学,怎么可能出现在上海。”
魏德迈将军脸色有些难看:“约翰,玛丽是跟我到中国來的,她确实在上海。”
司徒雷登的笑容僵在脸上,扭头问蒋介石:“委员长阁下,我以私人名义请您立刻解救玛丽,否则我和魏德迈很难向她的父亲交代。”
蒋介石心说我比你们还急,美国总统的女儿那就是美国的公主,在中国出了事我这个委员长难辞其咎,心里虽然焦躁,但表面上却保持了镇定和风范,他当即表示,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杜鲁门小姐。
国民政府内有最先进的通讯设施,长途电话,无线电台都有,可以打越洋电话,可以调遣全国的空军,精锐陆军和警察部队,蒋介石当即坐镇指挥,电令上海市长吴国桢,京沪杭警备司令部,不惜一切代价,动员一切力量,解救玛丽杜鲁门小姐,并且务必保密。
吴国桢接到委员长亲自打來的电话,觉得脑子有些乱,一时间整理不过來,今天怎么这么多大案子,先是空军劫持扬子公司,后是美国总统女儿被绑架,怎么都挨一块了,他赶紧打电话给警察局长,让他速速破案。
警察局长头也大了,沒有任何线索,怎么破案。
于是警察局又打电话给吴国桢,询问破案线索,比如是谁报的案,在哪儿被绑的,吴国桢一听是啊,沒线索怎么破案,又打电话给南京,侍从室一听也醒悟过來,案子是大使馆电话报的,他们一定有线索。
就这样來來回回的折腾,所有人方寸大乱,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忘了问,最终还是得到了有效线索,玛丽杜鲁门小姐是在上海国际饭店的房间里被不明身份的人绑架的,此前玛丽小姐的同伴曾在外滩与自称扬子公司的人发生口角并遗失钥匙,有理由认为,绑架和扬子公司有关。
……
上海,沪西别墅区,扬子公司的所谓仓库就设在这里,这儿原來是伪政府的一个大官置办的别业,占地数十亩,后來被孔家“接收”,变成扬子公司的产业,外面一圈全围上高墙,拉上电网,院子里养了十几条猛犬,更豢养了大批保镖,装备美式冲锋枪,防卫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陈北一行人杀气腾腾來到此处,大铁门紧闭,一个警察上前敲门,门卫打开一扇小窗,警惕问道:“侬找哪个。”
警察道:“警察办案,快开门。”
门卫喝道:“这里是扬子公司的仓库,侬不晓得。”
门岗里保镖一个电话打到里面,孔二小姐听说警察上门,不屑一顾:“敢闯我的地盘,给我开枪打,天塌下來二先生给你们顶着。”
保镖们有恃无恐,悍然开枪射击,敲门的警察猝不及防被当场打死。
一场枪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