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得手了?”
“不仅得手了,而且他后来还去京城呆了八年!”
“他去京城,做什么?”
“同样的事!”
“啊?!你是说他去京城也是为了盗出兵马分布图?这不可能!陕西的兵马分布图还在安抚司!何况朝廷的兵马分布图如果被盗,那些朝廷大臣,包括圣上在内,又哪还可能坐得如此安稳?”
“大人怎知一定是盗?而不是照葫芦画瓢呢?”
“洪义是画家……哦~我明白了,他是照着又复制了一份!……你该不会是想说这玉坠儿里面就是朝廷的兵马分布图吧?”胡雍的嘴已经惊讶的合不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的推测。
“大人果然高明!马老爷现在人在京城,已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朝廷近日就可能下旨赏赐,而赐品会从此处经过,到时可是胡大人最好的机会。老爷因怕大人有疑虑,不肯冒险去放玉坠儿,今日特遣小人来向大人说明一切,请大人务必配合。”
“配合?原来你们一直在利用我!哼!马海庆啊马海庆,你怎敢如此对我!回去告诉他,我不做!”
“大人,您莫要激动!首先,我们家老爷不是在利用您。您想想看,自从您和我们老爷走在一起后,老爷可曾亏待了您一点儿?大人又可曾受到过伤害?现如今,是朝廷要和西夏议和,借朝廷议和之名将兵马分布图送与西夏,岂不更显我大宋朝诚意?”
“话虽如此,可是那西夏拿到兵马分布图哪还有不动兵之理?到时我大宋岂不生灵涂炭,尽归他西夏之手?”
“大人又怎知归西夏之手不好?如今的朝廷腹背受敌,即使不被西夏灭,将来有一天也许会被辽国灭,即使不是辽国,说不定还有哪个更强大的国家会把宋吞灭。大宋朝的命运已定,大人为何不早为自己选择条后路呢?”
“这……”
“大人,不是我威胁您。其实您早已经选择和我们家老爷走一条路了,老爷也早把您的信息都告诉给了西夏人,你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想不帮都不行。您想,如果老爷说把兵马分布图交到了您的手上,而您却没能按计划把它混入赐品送到西夏,西夏人会放过您吗?如果这件事情被朝廷知道了,当今的皇上会放过您吗?该如何选择,大人想必您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唉!”胡雍常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早就算计我了!也罢也罢!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知道了。到时会见机行事的!”
“多谢大人!那小的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那人离去,胡雍又拿出那玉坠儿端详了好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离开。
这时一直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华云才敢从躲藏的屏风后面出来,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玉坠儿里面,竟然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第二十章 华云告密
华云回到房间,紧张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朝廷的兵马分布图!西夏!马海庆!老爷!玉坠!信件!等等这些仿佛在一个瞬间都交织在了一起,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办了,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办,只当没这回事发生吗?
幸好,当夜,胡雍也因心事重重,整夜都呆在了书房里,不然华云的惊慌失措准能引起他的注意。华云也整整翻腾了一宿,她终究不是圣人,不可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怎么办?就任凭老爷把玉坠交给西夏?那以后当她看到大宋被生灵涂炭的场景时是否会后悔?说出去,有谁信?信了,老爷又怎么办?她自己又怎么办?到底该何去何从,华云竟不知了。她甚至开始埋怨起书房来了,简直就是跟她前世有仇,为何偏偏她进去的时候就能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秦威!华云又想起了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要告诉他吗?要是告诉他,他会信自己吗?他会为自己的大义灭亲而感动,从而另眼看待自己吗?甚至说接受自己吗?华云迷茫了。
夜为什么会这么长?这么冷?这么黑暗?这么孤单?
好容易熬到了凌晨,华云才稍微睡着一点,可不久又被噩梦惊醒。华云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她也不知道这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如果真是不祥,那这个不祥又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呢?
华云原本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只因父亲常年得病,母亲又去的早,为赚点钱给父亲看病,给母亲下葬,她不得不自己卖掉自己,结果几经周转,她最终竟成为了一名女妓。在那风月场上时她虽知道自己并不幸福,倒因每日浑浑噩噩,日子过得快且平淡。遇到胡大人之后,得其为自己赎身,升成了小妾,华云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可后来发现还是一样的不幸福,只不过从伺候多个男人转换成了伺候一个男人。直到遇到了秦威,华云只要一想起他,都能满眼含笑。被秦威言辞拒绝后华云也曾恼羞成怒,恨不得要胡大人杀了秦威,以雪她的奇耻大辱,可是在秦威救过她之后,她对秦威的情又被彻底唤起,她知道她爱上了他,为了他,她甚至可以牺牲一切。可最终,她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得不到呢?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爱他,她愿意为他去做,这不就够了吗?
华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完全着了魔一般。在胡大人去行营后,她径直去了书房,并从那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了玉坠儿和信件,又急匆匆的出了府门,竟直奔副行营秦威处。
秦威听报说胡大人的妾华云要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吩咐不见。结果华云却硬闯进了行营。
此时的秦威刚接到前方作战失败的消息,一见华云硬闯进营中,勃然大怒,命左右来人将她轰出,但华云大声喝道,“秦威,你今日若不听我言,宋朝亡已!”秦威听到此,忙叫从人住手,并问她此话何意。华云示意秦威先屏退了左右,秦威照办。因营中只剩下二人,秦威怕这个女人又故技重施,索性离她远远的,问道:“夫人到底来此处何事?”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夫人自重,这是军营!”
“你也跟其他人一样,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是不是?”
“夫人,如果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再说,胡大人是正行营,您有什么事直接告诉他,让他吩咐我做就是,何必又劳烦夫人亲自跑来一趟?”
“因为我的过去,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哪里做错了,当时辗转着卖掉自己,只是为了能给母亲下葬,能给父亲赚点治病的钱!如此而已!后来父亲也病逝了,这个世上我没有一个亲人,你让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生存下去?我选择活着,难道有错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
“夫人想多了,胡大人对夫人就很好,这里也没有人看不起夫人。”
“胡大人?呵呵,是啊,他是对我不错,我漂亮嘛!可等我哪日也人老珠黄时他还会对我好吗?看看他的夫人就知道了,如果他的夫人不是那名门的闺秀,也许他早就把人给休了!”
“夫人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秦威只是一个副行营,管不得别人的家事的。”
“呵呵,你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我不漂亮吗?”说着,华云眼中已有点点泪花。
“不,夫人很美!”
这是华云第一次听秦威亲口夸她,竟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你说……我美?”
“是,如果夫人来军营就是为说个明白,那好,咱们就来说个明白。夫人很美,我也从来没有因为夫人的出身,或者过去而看不起夫人。感谢夫人对在下的倾心,可夫人既是胡大人的夫人,就该遵守妇道,从一而终。人间有道,如何能越道而行之?何况在下一心只为朝廷,也曾立下誓言,西夏一日不宁,我一日不娶。夫人又何必苦苦相逼,既为难了我,也苦了夫人自己?”
“你说的可当真?”
“是,我说的句句真心,还请夫人回去吧。胡大人如果知道你来这里,定会追究的,我不想给夫人添麻烦!”
“你,居然为我着想!”华云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秦威看看,觉得说白了也好,让她从此断了念头,也便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夫人可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