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克瑟宫,贵族议院所在的外围区域,理查德已经带着上百位宗教改革的主要支持者等待在这里。
当天空之中两个神降术出现并互相攻击时,这些红衣主教、主教们眼神前所未有的迷茫,口中模糊不清地念叨着单词不尽类同含义却相差仿佛的语句:
“这怎么可能?”
“谁才是异端?”
“总有一个是异端吧?那为什么异端也能用神降术?”
“主啊,您在考验我们吗?”
神降术,独属于教皇的至高神术,毫无疑问地证实着他真理之神地上代言人的身份,近千年以来威慑着包括类神在内的所有强敌,是神职人员们心中最坚实的自信,即使北方异端的那些牧师主教们在提到这个问题时,也会不约而同的沉默,不再具备雄辩滔滔的本事,虽然历任教宗拥有短时间内接近类神实力的“神眷术”,但与能击伤击退“银月之神”和“地狱之主”的“神降术”比起来,就像下位天使和天使之王的区别。
可是今天,萨尔德这位反叛教皇冕下的圣徒居然也用出了“神降术”,那是否代表着这不是主的特别恩赐,而是经过摸索可以掌握的普通神术?
如果说萨尔德也是得到了主的恩眷才会“神降术”,那究竟谁才是祂的地上代言人?当两名神之眷顾者用“神降术”互相摧毁时,谁才是异端?主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幕?
混乱、动摇、迷茫等种种情绪在他们的心中回荡,似乎稍不小心就会动摇信仰,被圣光吞噬,那样的话,魔法议会肯定将授予教皇和萨尔德“特别贡献奖”,以表彰他们在摧毁神职人员信仰上作出的卓越贡献。
这时,理查德脑海里响起了那次路西恩的质问:
“神爱世人,但更爱牧羊人?神爱世人,但不愿意与每个人的心灵直接沟通?祈祷之时,在家里和在教堂,感应到的神灵威严有不一样?得到神术赐予,必须在神职人员的引导下才可以?”
“教皇是神的地上代言人,那为什么屡次解释错《圣典》?三番四次地修改《教典》?”
“……教皇和教会都是为了个人的权欲横加在信徒和神之间的阻碍,不管能否获得神术,在主的面前应该都是同样平等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将想到的这些话语用诵读《圣典》的方式说了出来。
一位位温和派的神职人员先是带着迷惑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寻求着神灵的真意,可听着听着,他们仿佛理解了什么,有人敏锐地联系起理查德宣扬的纲领——将《圣典》的解释权还给每一位信众!
“这或许就是主考验我们的目的?”
“这才是主真正想要创造的地上天国!不分男女老少,贫富贵贱,只要心灵虔诚,人人都能得到救赎的人间天堂!”
他们的表情变得安宁慈和,他们的眼神却充满着坚定和狂热,到了最后,全部跟着理查德高声喊了起来:
“那些向信徒说‘信仰,信仰’,自身却亵渎了信仰的神职人员滚开去吧!”
“那些向信徒说‘神爱世人,神爱世人’,却妄图垄断心灵靠近神灵道路的神职人员,永别吧!”
“信徒与主之间,不应该有任何人为的阻碍,只有信仰和匹配信仰的所行所为!”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多少位神职人员身上亮起了乳白柔和的圣光,周围似乎有优美空灵的歌声响起,这就像是真理之神洒下的欣喜,为他们理解“地上天国”真正含义而欣喜!
心灵包裹彻底丢掉,理查德有一种更加贴近主、更为喜悦自在的感受,厚积薄发的神术修为终于越过了大门,晋升了九级。
而在他的周围,还有不少神职人员各自提升了一级。
“这是主的恩赐,这是祂对我们选择的喜悦。”理查德声音飘渺振奋地说道。
一位同样提升了一级的红衣主教掩饰不住笑容地道:“理查德主教,等到您的宗教改革纲领实现,或许您就能成为圣灵牧师。”
“我们付出不是为了回报,而是来自虔诚的信仰。”理查德轻轻挥了挥手。
这时,他看见一身银灰色铠甲的娜塔莎戴上了镶嵌着诸多宝石的金色王冠,在外面传奇大战的余波不时引起内克瑟宫神术防御结界摇晃的危险环境之下,手持长剑,英武不凡地大踏步走了过来,充满了王者的威严。
经过理查德他们时,娜塔莎轻轻点了点头,在胸口画着十字架道:“主永远在我们心中。”
她挽起的紫色长发随着脑袋上下微晃,让人颇为担心王冠会掉下来。
“唯真理永存。”理查德明白娜塔莎的支持,带领神职人员们一起回礼。
娜塔莎没再说什么,贵族议院内的贵族们应该已经看见这些神职人员的转变了,他们的信仰也肯定会被动摇!
贵族议院中,詹姆斯公爵、罗素公爵、海松伯爵等人脸如死灰地望着高空,那光之汪洋,那毁灭一切的气息,都比不上“神降术对神降术”这几个单词本身带来的震动。
即使他们是偏向于议会的贵族,可经过几百年的熏陶,代代相传的坚守,信仰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脉、精神和意志,真理之神毫无疑问是唯一的真神,只不过祂创造一切、包容一切,并不歧视正常的魔法师。
可现在,这种自相矛盾的场面让他们信仰剧烈动摇,或许主就像魔法师们描述的那样,高高在上,按照一定规则赐予着神术,维持着世界运转,根本不关心其他事情,哪怕教会分裂,哪怕“神降术对神降术”,也不过是一场闹剧!
外面理查德等神职人员的转变,似乎也给他们找到了解释这种行为的另外一种可能,心情渐渐沉淀下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沉思。
“想不到萨尔德也能用神降术……”詹姆斯公爵看着身边的同伴道。
罗素苦笑回答:“教皇冕下恐怕也没有想到,所以不得不用神降术来阻挡。”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其他分析,只有平实的两句对答,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