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闹市抱金砖,谁不想砸下点金屑来,说完了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卫家的就算生了,也是个假孙子,你肚里生下来的,才是嫡出的孙子,人越老越是爱孙,赶紧生一个,别等着前头的把宠爱都占了去,才有你后悔的。”
杨宝盈知道母亲这是为了自己好,可只要想到和秦昱躺在一张床上,人就止不住的发抖,只能口里应下,再作打算。
今儿来求,不意卫敬容会分派冬至祭祀的事给她,立时满面是笑,把杨家要捐的米粮也报给卫善,笑盈盈的拉着太子妃,两个人分说起大祭时要用的礼器来。
“我这是头回,嫂嫂见得多些,可得教我。”杨宝盈两句甜话一说,太子妃心下更松,这一个比那一个好相处得多了,把自己见过的慢慢说给杨宝盈听。
这两人倒有话说,杨宝盈似当年捧着卫善那样捧起了太子妃,结伴要去拾翠殿徐淑妃那儿细论冬至的事,卫善送她们出去,这才又折回来,把想了两天的主意说给卫敬容听。
她原来预备在永乐坊长安坊前也分发汤药,可读书人不受嗟来食,跟受灾贫民一般拿着碗去棚前排队等粥,想一想也有辱斯文,既是有心办好事,不如就做到明面上来。
摆出粥棚救灾是一时的,要长久施恩,还得换一个法子:“我看六部值房前头有连片的空地,不如就在那儿开设早点摊子。”
光禄寺有午食分发,送到各部去,不论一品二品还是五品六品,当差的都有饭吃,可早朝太早,进门前一条街上都是民人担着食担卖扁食豆腐脑,有南有北,各种滋味儿俱。
“那岂不是同民人争利?”小本买卖,赚得就是这些小官吏的钱,一天上朝百来人,怎么也得赚一份糊口的银子,若把这个生计夺了,怕生民怨。
卫敬容一问,卫善便笑:“譬如每年冬天扫雪,我来的时候瞧见许多民夫,那也都是征用的,人手不足时开了工钱请百姓做工。”
一样是做工,早点摊子也是做工,不过花费还得核算,卫善听了秦昭两天的好话,耳朵里灌满了好字,对着卫敬容就更敢说:“我不过是个想头,还得等肖管事审算过后再说。”
卫敬容点一点头:“也好,我夜里跟陛下提一提,问问他的意思。”
卫善兴兴头头的回到王府,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人才刚进家门,肖管事便把几家的礼单子都递了上来,俱是听说郑姓木材商人搭上了皇家开粥棚,便也急巴巴的出钱出米,拜匣都已经装满了。
卫善把这些按下,几家功勋都要拜访,一多半是为了讨好卫敬容,原是今日正元帝在朝上夸奖了一句,说皇后一片慈心爱民如子,他的口一张,底下哪个不凑趣。
这些帖子一张张的捡出来,按着品阶分等,一一记在功德录上,米粮越积越多,卫善又叫叮嘱肖管事一回,这帐要做得比户还细,取了多少,两边的管事都要画押,免得有人空口诈捐,白得了好名声去。
这样的帐目直送到正元帝的面前,他翻开看了便笑:“真有这许多?你这帐做得倒细。”
卫善捏了个糖霜桃条:“可不能不细,要是给姑姑脸上抹黑,那可怎么好。”说着跟正元帝撒娇:“可累死我,还要帮着哥哥走礼,姑父怎么着也得给师家姑娘赐一对如意。”
正元帝笑一笑:“昭儿就没帮你?”
卫善眨眨眼儿:“哪有这样的细务让男人伸手的,有两个管事,再打着姑父的旗号,京兆尹难道还敢不办?”
各地报上来受灾人数连日不断,正元帝看惯了灾报,年年总有这个时候,也不夸奖这帐对得细,底下人自有报上来的,卫善联同东西南北四间佛寺一同舍粥施药,里头自然也有贪功的贪利的,可谁也不敢在皇后千秋的时候闹出事端来,这件事竟上下都办圆了。
杨宝盈跟着兼理的冬至大祭自也办得好,卫敬容还特意把太子妃和齐王妃两个提出来褒扬一番,可再得了帝后的褒扬,也不比外头百姓说好,众口一词称颂皇后,跟着卫敬容便把皇后建言送上了正元帝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