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云抱着他胳膊嚎的九曲十八弯荡气回肠:“师叔~~~”
淡长风给他叫的头疼,最终还是悻悻然收回了铜钱,自己走到书院里四下探查了。
沈乔忍不住道:“师兄你这样说师傅有些过了吧...”
上云缓缓摇头,眼神饱含沧桑:“师妹,你还小,你不懂。”
沈乔:“...”
他沉痛道:“你觉着我运气怎么样?”
沈乔被问的滞了下,眼神下意识地躲开,含糊道:“师兄人品正直,诚恳良善...”
他仿佛想起了当初被算卦支配的恐惧,幽幽道:“其实我小时候运气是极好的,我们那一片男孩子赌石子赌棋从来没有能赢过我的,直到后来...师叔他开始学算卦,拉我去以身试法,从此我的运气就再也没好过,逢赌必输不说,平地走路都能跌跤,吃米饭能吃出石子来,喝个冬瓜汤能喝到流鼻血...”
沈乔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眼带敬畏地看着淡长风的背影。
她在赞同师兄和维护师傅名誉之间挣扎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小声道:“没准是巧合呢...”
上云忧伤地回忆往事:“其实当初被师叔拉去看八字的有好几个,大都只倒霉了一两年便好了,只有我...”
他独自忧伤了一会儿,语气沉重道:”师傅不算卦则已,一起卦必定是哀鸿遍野,所以师妹你...“
沈乔很上道地保证:“我一定会劝着师傅他老人家的!”
上云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两人低声嘀咕了一会儿,淡长风不耐烦地转身道:“你们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跟上来?”
两人连忙跟过去,三人探查到天黑也没探查出所以然,作祟的那东西今日大抵是觉察到有高人在场,今天一天都没在作乱,三人苦寻无果,只得鸣金收兵回去吃饭。
不过也是全然没有收获的,一路上就有几个大胆的女学生硬要塞给淡长风的一方帕子两个香包,不过被他冷眼一瞪就吓回去了,再不敢纠缠。
等到了晚上,二十四孝好徒弟沈乔主动把晚饭端过来,淡长风蹙眉道:“书院不是有洒扫的下人吗?怎么你做起这种粗活来了?”
且不说淡长风于她有救命之恩,况且两人如今是师徒,沈乔倒不觉着帮忙端端饭值得什么:“尊师重道是弟子的本分。”
淡长风知她慧性,声音也好听,如今见为人又这般乖巧,心里对这个新收的小徒弟再满意不过,伸手要去接碗筷:“暂先歇着吧。”
他身手时无意中触及她手背一方温软柔腻的肌肤,不由得怔了怔,走神半晌才掩饰般道:“吾徒儿甚是乖巧,远胜你那几个师兄。”
说着瞥了眼一边等着开饭的上云,上云没留神膝盖中了一箭,放下饭碗委委屈屈地帮着端菜。师叔绝壁是还记恨他拦着不让他算卦的事儿!!
正一教门中绝大部分都是男子,虽然他身为宗主,又身兼承恩公爵位和国师二职,煊赫显贵,但为了保持心性,抱神守一,几乎没怎么跟女子接触过,严格来说沈乔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的姑娘。
他冷不丁一眼瞧过去,好像小徒弟模样生的也不差,很入他的眼。
他慢慢捻动指尖,等残留的柔润触感全然消去,方才定下心神:“晚上恐有异变,你就睡在这里吧。”
沈乔一愣:“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小徒弟这么爱撒娇做师傅的也很苦恼啊。淡长风偏头瞥了她一眼:“晚上恐有异变,你就睡在这里吧,乔乔。”
沈乔:“...”咱能好好说话别吓人行吗?
上云忍不住道:“师叔...这个...男女有别,您和师妹...”
淡长风不悦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看来我回头得好好地跟师兄说说你平日所思所想了。”
上云委屈死了,这到底谁思想龌龊啊!
他唉声叹气道:“那师叔...我住在哪里?”
淡长风垂眼吹着碗里的汤,头也不抬:“爱死哪死哪儿,别在我跟前碍眼就行。”
上云:“...tat”果然师叔还在记恨早上的事儿,不是亲师傅就是不心疼,师傅,我想您嘞!
沈乔还想帮他求情,见他已经幽幽怨怨地走了,只得把隔间的小榻收拾出来,准备晚上睡在这里,没想到夜里山风挺大,虽然是盛夏,她也冻得在榻上蜷着,迷迷糊糊睡到半晌,忽然身上一沉,不知何时已经搭了条薄衾。
淡长风立在她的小榻边轻斥道:“冷就说,忍着做什么?”
沈乔其实是觉着还好,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她尽量不给人添麻烦,于是揉着眼睛缓缓起身,打着哈欠道:“多谢师傅关心。”
这般比平日多添了几分慵懒妩媚,淡长风只瞧了一眼就调开视线看向别处:“无妨,平日你待我亦是十分周到。”
沈乔把薄衾往上拉了拉,面有感动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在我心里就跟家父是一样的,我自然会好生孝敬。“
当然就是没她爹英俊,她爹就是典型的膀大腰圆五大三粗威风凛凛的一条大汉,她师傅人虽然挺好,但是长相就差了不少,而且忒瘦了,果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沈乔心里十分感慨╮(╯_╰)╭。
淡长风:“...”
他正欲说话,忽然屋里的火烛被压的低了低,满室都暗了下来,等重新明亮的时候,两人竟似已不在书院,而是仙宫般的琼楼瑶台!
☆、第20章
山河书院由于建在山上,地方广博,所以给每一任师长都配置了专门的小院,眼前的景象分明已经不在师长的院子中,甚至不在书院内了。
入目处处是亭台楼阁曲水流觞,一牙新月缓缓流泄清辉,入目处浮岚缓缓升起,沉沉雾霭中又有熠熠宝光,仙家玉京也不过如此。
要不是事情实在蹊跷,就是沈乔也要沉醉其中了,如今她心里只有惊异,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淡长风,见他还稳稳当当地立在身畔,心里方才定了定,低声道:“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