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暁吓一跳,才要开口,就见周斯年的脸色,瞬间沉得滴水。身上的气势也瞬间变得锋利不留情,“你敢弄断了?!”
夏暁呼吸一滞,张了张口,话都说不出。
“夏暁,你胆子很大啊……”
周斯年冷笑:“莫不是爷平日里太宠你,叫你看不清身份?”
话一落地,夏暁的脸色燥红。
“你需要明白。”周斯年却不管,言辞冷静犀利不顾及夏暁难堪。他是在称述一件事实,好叫夏暁认清了,“恃宠而骄有时与愚蠢也差不了多少。”
“……另外,明日起,你不必住这儿了,叫姜嬷嬷送你离开。”
那一刻,夏暁的心脏像是跳至了喉咙,塞住了,叫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楞楞地看着吐出如此冷冰之言的周斯年,恍惚间,她满脸不可置信。
夏暁料到了这次的事儿不好过,也真心愧疚自己散漫无礼。却不曾料到,周斯年会对她一点情面不讲。
嗓子哑了许久,她才发出点声音:“……你要送我去哪儿?”
周斯年眼一动看着夏暁,面上冰冷不减,却是一个字也懒得说。
夏暁的心里像堆满了潮湿的稻草,似乎是难受,似乎是膈应。她换了个说法,又问了一遍:“你这是……叫我走的意思,对吧?”
半晌,冷漠的男人点了头:“是。”
夏暁那一瞬,侥幸心被捏碎,她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她原本以为,朝夕相处了这四个月,即便作为一个玩意儿,她与周斯年之间也是能养出点情分的。她也以为,两人之间,丝毫不曾用心的那个人是自己。没成想,看似沉迷的周斯年,比她更不用心。
“我可以自己走,对吧?”
顿了顿,夏暁又道。
这话不清不楚的,周斯年不耐地挑了挑眉,没懂她的意思。
夏暁吸了吸鼻子,道:“既然你要送我走,那便是结束我两关系的意思。那么,我要去哪儿可以自己选择的,对吧?”
周斯年眉头一皱,觉得这个解释不对。他的本意是要送她去庄子上,并未有断绝关系的意思。
只是看着夏暁,他又说不出口解释的话。
“我与你,无媒无聘,无纳妾聘书,无卖身字据,换言之,我其实还是夏家女。我有足够的自由,对吧?”
周斯年的眉头,皱的更紧。
在他看来,身子给了他便是他的人。但夏暁的话仔细听也确实没错,夏暁如今就是个良家女。于是,他的情绪瞬时变得烦躁。
夏暁不知他所想,见他沉默便有点冷了心。
“那,我可以要点银两傍身么?”
既然对方不跟她讲情分,那她也没必要揪着那点子伤感不放,“就当分开的安抚,如何?”
周斯年依旧没说话,脸色越发黑沉。
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难辨,扰的他下不定决心。可偏又觉得,夏暁这番市侩的嘴脸委实讨厌。
“可以。”冷冰冰吐出这两个字,周斯年只觉得满腹的烦躁不曾消减,反而愈演愈烈,“我会叫姜嬷嬷准备。”
夏暁袖子里的手慢慢蜷成拳:“好。”
第三十五章
日头渐烈, 幽静的明园渐渐响起了刺耳的蝉鸣, 扰人心烦。室内两人沉默地相对站着, 隐隐有种双方对峙的感觉。
许久之后, 周斯年开口打破死寂:“随便你。”
说罢,拂袖而去。
姜嬷嬷见势不对便一直守在门口。
见世子爷大步流星地离开,还摸不着头脑便忙抬了脚跟上。只是将将才追上背影,周斯年的人已经消失在大门处。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还未走的侍剑胳膊,急匆匆地将人拖到了角落盘问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姜嬷嬷着实不解, 前日不还好好的,怎地主子爷回了主宅一趟就变了这个态度?“莫不是朝晖堂那位又折腾了?”
侍剑闻言无奈:“嬷嬷您想哪儿去了!”怎地爷身边上年纪的都仇视女主子?人家再不好, 那也是正经的女主人, 可不能随意编排, “这话您可不能随便说, 哪日叫爷听见了, 怕是要惹爷发怒的……”
姜嬷嬷心中冷哼, 白了侍剑一眼:“明明爷跟夏姑娘处的好好的, 除了朝晖堂的折腾, 谁还能叫爷发这么大火?”
“你说她这是要怎么地?非要弄得周家香火断绝了才甘心?就说当初, 我们斯雅公子也只把她当了姊妹, 她到底哪儿来的脸面天天悼念深情作践我们世子爷?”
“依我看,爷就不该依着她!得寸进尺这是……”
姜嬷嬷连珠炮似得低骂, 侍剑被吓得一身冷汗。
忙制止道: “……是大公子!”
姜嬷嬷出口的话, 猛一滞。
“虽说这是西府, 您好歹也注意点。”侍剑擦了把冷汗,急急地安抚住生了大气的老嬷嬷,“若是被传到主子耳朵里,您还要不要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