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您这话,我们就放心了。不过我看章队长似乎对我们很不满……希望这几天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陈天顶拉了个长音说道。
“哼,章得才,不就是个狗汉奸吗?算个屁。”伪军现在彻底被洗脑了,他只觉得,赵大财主一家是天大的好人,任何怀疑他们的,都是赵大财主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不死不休。
“平日里作威作福,带着便衣队骑着自行车,到处移风做邪,给日本人当狗腿子,老子早对他有意见了。有我们宪兵队在,他这汉奸算个掉毛,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在话下。”伪军拍着胸脯保证道。
“谢谢,谢谢,那我就去跟赵财主汇报下了。”陈天顶笑道。
“去吧,去吧,立马放行。”伪军将日币深深地揣进了袖筒里,有抓了一半的银元,背着其他人塞到了怀里,拍了拍,看结实了,这才笑眯眯的走向了章得才处。
“怎么样?”看到伪军来了,章得才急切的问道,他可是觉得,这帮人越来越可疑了,一切只因为他们太镇定了,出奇的镇定。
这种镇定,只有职业军人才有。特别是前头那个叫杨哥的家丁,一双眼睛,连自己都不敢对视,就像瞳孔里插了柄刀子似的。
“你说怎么样?”伪军得意的亮了亮手里的银元:“人家明明是大财主,你非说是共党,瞧瞧,十块银元,一个不少,土八路穷理吧唧的,哪里会这么阔绰?弟兄们,今晚可得乐呵乐呵,放松下筋骨了。”
“哎呦,真的是银元。”另一个伪军惊讶的取出一枚,用嘴吹了吹,放在耳朵上听道。他们原先是想敲诈一笔这赵大财主,也没抱太大希望,不管是多是少,能补贴点军饷就行,但万万没料到,这财主就是财主,娶小妾爽快,给钱也是同样爽快。
“哈哈,今晚我得让窑子里花魁,给我好好捏捏肩膀,那羊脂玉般的小手,可嫩着呢。那叫床的声音,又酥又麻,跟黄莺儿打蹄似的。”伪军淫笑道。
“去,头一拨,可是我的。”旁边的伪军推了推他,说道。
当下,三个伪军喜滋滋的分走了银元,只留下一枚给了章得才,看着手中的银元,章得才的脸色愈发阴暗。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上吊桥,给赵大财主放行!”正在他思考之际,刚才和陈天顶接洽的那个伪军大声呼道。
这小子献殷勤的水平倒是挺高,声音洪亮,生怕人群里的赵勇德听不见似的。
“吱……”听到命令,城楼上的士兵立刻转动机关,将吊桥放了下来,吊桥是用一排结实的木料捆绑的,很是沉重,摔在地上发出一阵轰鸣,溅起了大股的灰尘。
看到几名伪军成功被打发,队伍前头的杨开胸口一收,顿时松了口气。连带着摸住四棱刺的手也收了回来。
“承蒙几位军哥照看了,姓赵的没齿难忘!”赵勇德对伪军抱了抱拳,大咧咧的说道。
“赵大财主您慢走,要是找不到亲戚,我们替你找。”带头的伪军客套的说道。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等杨开他们进城了,殿后的陈天顶再次点头哈腰了一阵,随即冷冷一笑,跟了上去。
三名伪军可不管这么多,只是聚在一起,激烈的分着赃物。
第二二四章 夜袭祥瑞镇(10)
只留了戴着礼帽的章得才,眉头郁结的注视着杨开等人的背影,一语不发。
“不对头!”良久,他摘下礼帽,扇了扇风,说道。
念头至此,章得才立马风尘仆仆的上了城楼,把自己的一名同样装扮的属下叫了过来。
“吴老六……”章得才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
“队长,有什么吩咐。”吴老六也是便衣队的,跟着章得才当了不少年的汉奸,对章得才的性格算是了如指掌,眼下章得才露出这般表情,显然有大事要发生。
“从现在起,你一步不离的给我盯着那个赵大财主,把他们的一举一动,按时汇报给我。”章得才阴霾的说道。
“就是刚才进城的那伙人?”吴老六愣了愣,说道。
“对,就是他们。”章得才说道:“我怀疑他们是共党,或者间谍,你手脚放机灵点,不要跟丢了,也不要被发现。”
“晓得。”吴老六点点头,当即小心翼翼的下了城楼,按着章得才的吩咐去了。
“啪……”城楼上,章得才重重的用拳头砸了下护栏,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哼,不管你们是何方神圣,进了这祥瑞镇,就逃不出老子的天罗地网!”
阳光,将他贴着狗皮膏药的脸,映射的愈发狰狞。
因为靠近边关,住户本就稀少,又有诸多青壮被拉去伐木工厂当苦力了,祥瑞镇的早晨,只能用萧条两个字来形容。
唯一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坑坑洼洼,布满了零散的垃圾,也无人清扫。街头两边的住宅都是房门紧闭,只有商铺是开着的。偶尔有几个小摊点,卖卖自己种植的水果蔬菜,几尾新鲜的大马哈鱼。
“杨开,刚才在吊桥的时候,那个章得才似乎对我们格外上心,我猜测,即使给了买路钱,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天顶闷闷的说道。
“陈老板,不用猜测,已经是事实了。”杨开波澜不惊的说道。
“事实,什么意思?”陈天顶没听明白杨开的话。
“陈老板,你这老江湖,也有诸葛亮失街亭的时候呀!”走在陈天顶身边的独眼龙笑着说道,随即压低了声音,伸出食指,朝着相反地方向指了指。
“事实就是,我们身后,有尾巴!”
“尾巴?”陈天顶一愣,立马会意,尾巴就是有人盯梢的意思,他装作欣赏风景的回过头来,果然看见了一个戴着礼帽的刀疤脸吓得转过身子,装作在一个摊点上挑蔬菜,而陈天顶头一转回来,那刀疤脸立刻扔掉蔬菜,蹑手蹑脚的继续跟进。
“看摸样,是便衣队的,应该是章得才派来的眼睛。”杨开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陈天顶皱了皱眉,紧接着眼神一凛:“要不要……”说着,他竖起手掌,做了一个切刀的动作。
陈天顶的意思是,用不用找个僻静地方,解决掉这个特工。
“不行!”杨开摇头道:“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界,人生地疏,再说祥瑞镇不大。这章得才本来就怀疑我们,这才派人来监视。你把监视的人杀了,不摆明告诉章得才,我们的身份是假的吗?”
“要是这样,我们就听之任之了?”赵勇德插了句话,说道。他的声音里,透漏着诸多的不甘。
“是的,继续演戏吧!你们难道不觉得,演戏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杨开露出了一丝睿智的笑。
“呵呵,我也演上瘾了。”陈天顶说道。
“好了,说正事。大家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一切尽在掌握,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亮出事先准备好的底牌,这张底牌,会让章得才大摇大摆的进来,连滚带爬的出去。”杨开挥了挥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