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海被问住了。我们也没注意到土坟泥土的颜色,此时看来,差别确实不大。
爷爷表情很严峻:“那晚,你推断出观阴术士的性别及外形特点,我觉得你确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可你只有聪明却不细心,这很难侦破一些大案要案。这是刑侦专家和推理爱好者之间最显著的区别。”爷爷的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秦海面红过耳,低着头不说话。
爷爷又对我们说:“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几座坟都是新建的,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我推断没错,这几座坟里根本就没有死人。她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提出让你们杀死她,正是为了这个局,她知道你们不会随便杀一个不想干的人。可当你们走之后,回头再看到这座坟,就不会有疑心,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道理?我们萍水相逢,她欺骗我们,有意义吗?”秦海道。
“她选择你们的道理,我也想不明白,但这几座坟,都是新建不久。挖坟的人当然不可能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所以,这座坟墓里肯定有秘密,我建议,挖开来看看。我可以确定,这几座坟根本就不是埋死人的。”听了这话,我们不免踌躇。挖坟掘墓是损阴德的事,爷爷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看清了我们的表情,爷爷催促道:“我是个军人,不怕忌讳,你们小小年纪,还相信这些?话是我说的,现在就把土给我刨了,就从女人那座坟开始下手。”
如同军令,我们不再犹豫,立刻动手。有铲子的用铲子,没铲子的用手刨,过了没一会儿,坟包的土被我们清除干净,里面露出了一口枣木棺材。没等我们发问,爷爷亲自动手,把棺盖揭开,里面赫然空空如也。而靠近棺材中央的地方,居然一个圆形的洞口,大小刚好容一个人通过。看来,这座坟墓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姜还是老的辣,爷爷的眼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哥哥挤到众人身前,蹲在洞口,仔细朝下看了看,起身道:“以这个洞的位置,应该能够直接下到主洞内,而且可以避开老龙窝。”
爷爷表情立刻严峻起来:“坏了,这些人看来是对着张宏科的宝藏去的。”
爷爷也提到了张宏科的宝藏,这是马一飞进山前的借口。看来,无量山真的有宝藏存在,可是听爷爷这话的意思,他似乎知道宝藏在哪里。于是,我问道:“爷爷,张宏科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
哥哥深深吸了口气,替爷爷答道:“其实你们都看到了,只是被障眼法蒙蔽了眼睛。那座看似黄泥巴一样的石墙,就是张宏科的宝藏。十几年来,不知道多少盗宝者从它跟前走过,却没一个获得过半分利益,真是悲哀。”说完,哥哥转身对爷爷讲道:“这个洞口,根本就是个盗洞。看来,他们也得到了消息。我们找到宝藏,并没有费多长时间。”
秦海下意识的和我对望了一眼,问:“那道墙不是千妖壁吗?怎么成了张宏科的宝藏?”
“没错,千妖壁就是张宏科的宝藏,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宝藏。这千妖壁使用上等田黄石雕刻而成,人都说一两田黄一两金,千妖壁那块田黄,你们算算,究竟值多少钱?”
话不说不明,爷爷的话顿时让我们恍然大悟。以千妖壁的体积算,真要和黄金等同,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张宏科也真是个人才,能想到这种法子隐藏自己的宝藏,实在不多见。
爷爷又道:“你们不要以为张宏科的这面千妖壁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千妖壁本身有其特殊功用,不知多少人想得到它,只不过这方人和盗宝人并不是一路。”
“这伪装成鬼兽师的女人是哪一头的?”哥哥皱着眉头问。
“哪一头的都要出事。赶紧去你爸爸那里支援,否则,后果难料。”爷爷说完这话,哥哥一猫腰,以极快的速度朝林子深处跑去,瞬间没了踪影。之后,爷爷又对我们说:“目前的情况你们已经掌握了。虽然大家年纪不大,但都为我所用,一旦消息泄露,每个人都脱离不了干系。大家务必记住,无论与我是否有血缘,军法面前,人人平等。”
我明白爷爷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老豆腐忙道:“何爷爷,到现在还不知道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这座大山里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了,就我们几个半大小孩,能做成什么呢?”
“你们的任务很不简单,还记得那个山洞吗?我需要你们通过那里,到达对面,去取一样东西回来。任务完成,你们的责任也就尽到了。”
没想到,我们居然要去完成这个任务。想到山洞里那些可怖的尸体,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时候,秦海从身上摸出了镇魂铜锣和阴阳罗盘,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别怕,这次咱们是有备而去。”
爷爷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们手上真得了不少东西,看来这次任务是指日可待了。那座山洞对面,有一间赶尸客栈,里面应该能找到一把钥匙。相传,那是打开噬龙锁的唯一的一把钥匙,那里面藏着杀死蛊兽的秘密。一旦白蟒无法克制鬼兽,那只有靠此方法了。”爷爷这句话说得似乎没什么底气。看来,他也不知道,是否有能力制伏那条大壁虎。最后,爷爷又认真地表示,“无论如何,拜托大家,一定要取到那把钥匙。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们表过决心,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灰扑扑的洞口,秦海道:“进洞后,咱们一定要掌握好队形,千万不能走散。如果实在无法通过,大家就退回来,不要勉强,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可焦魁还在里面呢,咱们该怎么对付他?”老豆腐似乎真的有些怕了。
到这份上,说自己不怕都是假的。毕竟里面的东西大家都见过,但谁也没有退路。进洞那一刻,秦海对林丽道:“你在这儿等着,就别进去了。咱们家总要留个人在,懂我意思吗?”
老豆腐也道:“我也觉得丽丽最好别去,在这儿接应我们,也挺好。”
林丽的大眼睛里,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对秦海道:“那你自己得小心。”
老豆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一句话没有。这时,林丽却又转而对他道:“你也是,出来后,你还要请我吃军区食堂呢。”
老豆腐顿时如回光返照一般,脸上都出现了一层金光,应道:“好嘞。”
虽然心里很紧张,但我还是笑出了声。
再次进入山洞,老豆腐明显比我们要精神。可随着光线的逐渐黯淡,我们的心情也立刻变得压抑起来。
秦海点亮一支手电,压低嗓门道:“我打头阵,何冰殿后,一旦前方受阻,我们立刻退出洞去,千万都记住了。”制定了作战目标,双眼也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几个人缓缓向前。
黑黢黢的山洞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暗河的流水声。走了很长时间,比我们上次进得更深一些,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难道这次处于它们的蛰伏期吗?被剥了皮的焦魁早没影儿了,我们的心情都稳定下来。就在此时,阴阳罗盘猛地发出噼啪声,秦海急忙大喊:“跑啊!”
我们三个人撒丫子向前狂奔。随即,暗河里响起了扑腾的水花,接着,那凄惨的闷号声开始在我们耳边响起。我们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饶是如此,却还是能看见远处石道上,浑身浸泡得惨白的死尸正缓缓地攀爬上来。我们根本没时间跑出去,秦海忙道:“赶紧掉头。”可当我们转过身,才发现身后的路已经被堵死。一时间,我们进退两难。
洞里的石道上爬满了行尸,水里还源源不断地有行尸爬上来。看这架势,不用它们动手,挤都能把我们挤死。我真的绝望了,可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久久回荡在狭长的山洞里。只一下,行尸们的动作便忽然缓慢下来。秦海见状,立刻连连敲击,行尸们立刻便从张牙舞爪的状态彻底变得安静,那些爬到一半的行尸也僵持在半坡上,动也不动。
我们连忙紧贴石壁,在这群僵直不动的行尸堆里小心穿行。那些行尸偶尔跟我们脸贴脸,都没有五官,身上都穿着一层白丧服,看样子,应该是遭下蛊的尸怪。
这一路,秦海的锣声丝毫不敢停歇,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出了石洞,来到了山的那一面。在距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和之前住过的竹林茅草屋差不多的小竹屋。看来,这就是赶尸客栈了。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就挂在窗棂上。挂钥匙的挂钩十分恐怖,是一个白骨的人手,我一见,有些慌道:“焦魁呢?咱们可得小心。”
“估计早被那些行尸给撕了。”老豆腐说完,伸手摘下了那把钥匙。
取了钥匙,我们不敢多做停留,依此办法,又原路返回。可出了山洞,却发现林丽不见了。初时,大家都没有多心,以为她等我们着急,四处转悠去了。可喊了一圈,却始终不见林丽,我们这才觉得事态不妙。秦海的面色瞬间惨白道:“她不会进洞找咱们去了?”没人敢回答这句话,因为完全有这个可能。
老豆腐转身就要进洞,秦海赶紧将他一把抱住:“别犯浑。我们是从洞里出来的,根本没有见到丽丽,就算她真的进去了,此时此刻,你我也无能为力。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如此糊涂。”
此时天色渐暗,我们毫无目标地在这一带乱转,却发现,不但林丽,连爷爷也不见了,我思索半晌,猜测道:“会不会他们先期撤离了?”
“这不可能。都是我们至亲的人,没有意外情况,他们会独自撤离吗?这不符合常理。”
我们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老豆腐提议:“要不然,咱们去竹林里那间赶尸客栈,把那口箱子打开来看看。我想如果他们还在山里,或许在那儿等咱们的可能性较大。”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只能接纳这个提议,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连夜赶路,走到了那间曾经闹过猫鬼的小竹屋。所幸,当晚还算是太平。点着手电进了屋子,打开了箱子,却见偌大的箱子里,只有一对铜锏,也就是秦琼所使用的那种古代兵器。我们也曾听焦魁说过,这箱子里有镇妖双锏,看来他没有瞎说。在古代,双锏除了用作兵器,也是法器,所以,赶尸客栈里有这样的东西,也不算奇怪。
双锏似熟铜所做,入手并不算沉重。我在手上掂了掂,递给他们道:“中间是空的。”
老豆腐接过去也试了试,笑道:“赶尸匠也出产假冒伪劣产品,万一真要遇见妖怪,这东西用力一下子,说不定就断了,到时候,哭都没有泪水。”
秦海也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道:“别小看这双锏,仔细闻,有一股尸臭气。可能真是打过鬼怪的法器。”说罢,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背包里。可找到这东西又能怎样?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下一步行动,“要不然去找你爷爷,听候他的指示。”秦海道。
“我也这么想,但得等到哥哥,咱们一起去。毕竟他也是行动组的一员。”我的提议得到了赞同。
原地等不如朝前去迎,闲着也是闲着。虽然此时已到深夜,我们还是朝千妖壁的方向走去。走了没一会儿,便隐约听见马一飞的咒骂声。他用非常恶毒的语言正在诅咒别人,我们立刻在树后隐藏起来。难道出了意外?他究竟在骂谁?总不会是我的爷爷吧?
胡思乱想着,只见马一飞、村长、哥哥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大步走了过来。月光下,他们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凝重,而马一飞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哥哥皱着眉头道:“行了,你就省点口水吧。这次摆明是被人坑了,但得把这人找到,否则折了面子不说,说不定就有你我倒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