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被遏住咽喉不能动弹,但不妨碍他狠狠的骂了声儿:“乱臣贼子!”
康有德狠狠在他身上拍了一掌,直打得魏君蹙起了眉,他不顾郁桂舟和左相的警告,嘿嘿笑道:“我都乱了快二十年了你才发现吗?”
关皇后在未出阁时便与他勾搭在了一起,而后那次进宫后两人又找了机会滚成一团,关皇后正是宜怀孕的时候,但魏君整日的忙碌着朝堂上的事儿,已许久没碰过她了,两人厮混了好几日,最后为了掩盖事实,也怕关皇后怀上子嗣,这才想了个法子把左相拉下水。
魏君听得咬牙切齿:“奸夫□□!”
康有德十分不要脸的承认:“你说得对,陛下或许还不知道,皇后面儿上看着高贵大方,实则在床上是个什么货色吧,你尝过那种味儿吗,一身的骚气,骚得我一个男人哪里能把持得住!”
魏君气得浑身发抖,郁桂舟忙劝着他:“陛下,你可千万别上当,这康有德他就是在激你呢!”
康有德干笑了两声,听着耳边传来的蹄蹄哒哒的声儿,得意的笑道:“你们听,可是我的人马已经踏破了这皇宫,就快来了。”
康有德大笑不止,然而等人来,他却突然戛然而止。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黑衣冷面,又有几分不耐,同先前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只是更多了些漫不经心,他一步一步往里走,却仿佛踩在了康有德的心上,他赶忙施了施力,在魏君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颤颤巍巍的说道:“你是谁,你别过来了,我,你若是过来,那我就杀了他!”
那人果然不往前走了,左相趁机便说着:“康有德,回头是岸,你先放开陛下。”
外头已经没了声音,康有德先前以为的那金戈铁马根本不在,他心里已经一清二楚,连那吏部侍郎也面色大变的问他:“大人,现在怎么办?”
康有德不想死,当即就抵着魏君威胁道:“让他们推开,让所有人都推开,放我们离开,等我走,我定然放了你。”
有了魏君在手,康有德也算是有恃无恐了,虽然还有些不甘,但此刻保命要紧。
随后,他扯着魏君一步步踏入了明正宫,渐渐往外移,郁桂舟等人也跟着出去,只他在担忧的同时却看到先前那男子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
心里头有点猜测,果然,刚到宫门口,一支从城墙上射来的弓箭已到了跟前,一把穿过康有德的身子,他身子一颤,嘴角泊泊血迹渗出,随后一把往外倒下。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时,却不想,那康有德竟然拼死一搏,锋利的匕首一下插入了魏君的胸膛,随后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陛下!”
“陛下!”
魏君怔怔的看着胸前的利刃,似乎压根没反应过来,耳边是众人的呼叫,只是他却再也听不清了。
华君四十六年秋,魏君瓮逝。
大魏原有的和平瞬间被打破,各房势力都筹划着要把自己看好的皇子送入那龙坐之上,而前皇后和前太子因混乱皇室血脉,被关入宗庙,贬为庶人,连带是皇族血脉的七皇子也再无人在看好,再替他说话。
关家、康家、平家以及颜家和依附于他的卓申艾广通通受到了波及,除了白家完好无损外,整个上淮的世家都被这一阵的漩涡给连累,元气大伤。
大魏朝内忧外患,急需要一个君主来稳定四海之心。
再一次走在这沉闷的宫道上,郁桂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历历在目,仿若昨日,清早,他又接到了消息说颜左相突感恶疾,如今人已经倒下了,想来也就这几日的事儿。
“大人,你在担忧什么?”
身旁,八皇子魏唤月侧头问着。
郁桂舟微微偏了偏头,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怎知我在担忧?”
此次,太后突然下旨召他入宫,连带的还有与他走得亲近的八皇子殿下。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相信以八皇子的聪明劲也猜到了才是。
八皇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大人的脸都愁得起了几层褶子了,这么明显我又岂会瞧不出来。”
郁桂舟被他逗得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儿,大手没忍住,一把在他后脑勺碰了碰,声音里带了点纵容:“你呀……”
八皇子是极喜欢被他碰的,还在他手心蹭了蹭,小人开始安慰他:“大人不用担忧,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和糯米都相信你的。”
郁桂舟无奈的摇摇头。
得,这还俗话都用上了,这才出宫几日啊,就什么都懂了。
这些日子,因着宫中里里外外都不太平,出了宫的八皇子便没有回宫,而是留在了郁府中,这一下倒是好,糯米许久没与比他大上几岁的小孩一起玩耍了,而郁桑也总是看书陪不了他,八皇子的到来,倒是让两个人的交情一下凝固了起来,整日在府里府外的到处疯。
到了太后的明凤宫,早有原魏君的大总管来福手持拂尘在等候了,见到他们,迎了上来:“郁大人,八殿下。”
郁桂舟客客气气的与他见了礼,而魏唤月也学着他教的,脸上微微露出两份矜持,恰到好处的点点头,既不显得目中无人,又存着傲气。见此,来福脸上的笑意倒是跟明显了,带着两往里头走,宫中,白太后恹恹的靠在软塌上,许是魏君突然离世给了她不少打击,这会脸上的老态已是遮掩不住。
“给太后请安。”
“孙儿唤月给祖母请安。”
行了礼后,太后拂开了宫婢,打量着他们,确切的说是打量八皇子,见他眉目清秀,眼里纯净通透,与她对视也是一双如水的眸子,不由得露出笑意:“起来吧。”又朝魏唤月召了召手:“好孩子,快过来,过来让祖母瞧瞧。”
八皇子乖乖巧巧的走过去依在太后身边,轻声的与她说起了话,天南海北的到处胡诌,更说着民间那些老太太的保养法子给白太后说,直逗得白太后夸他有孝心,是个好孩子云云。
陪着太后在明凤宫说了一二时辰后,白太后到底年高,又受了丧子之痛,脸上已是疲倦起来,郁桂舟便带着魏唤月告辞。
太后点点头,只让魏唤月常来陪她,得了保证后,这才放他们离去。
外头,来福大总管和小和子已经等候在侧,随着他们一同离开,出了明凤宫一路到了宫门口,郁桂舟看着满脸不舍的八皇子,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就到此地吧,臣也该回去了。”
魏唤月虽不舍,但到底点点头,而后又仰头看着他:“那你记得常来看我。”
魏君骤然离世,关皇后被关宗庙,如今这个禁宫,后宫诸事都是由太后在负责,给皇子们重新安排了住处,魏唤月也因祸得福,被正正经经安排了住处,另外还拨了一屋子伺候的人,这架势总算不像是一位落魄到连伤药都求不来的那个小可怜了。
郁桂舟一手搭在他的头上,弯腰与他对视:“你和小和子虽机灵,但小,有时候总有想不到的地方,来福大总管伺候你父皇几十载,这个宫里就没有他不懂的,若你是有旁的不懂,便问问他,知道吗?”
魏唤月又点点头。
旁的,郁桂舟便不再多说,早在来之前,该讲的不该讲的,他早就通通给魏唤月讲明白了,末了只笑了笑:“总有时日你会时常见到我的。”
这话不假,隔日左相上书请了辞,太后象征的挽留了下便批了下来,随即,白太后又搬下诏书,封大理寺卿郁桂舟为辅相,兼任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