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你是怎么推断出她要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

杜春晓默然,她不想告诉夏冰,并非所有推理都是凭她思维敏捷,有一些无法解释的灵感会与手中牌心有灵犀,冥冥中已给出了真相。只是她清楚,但凡精确的预感,必定是有原因的。

【11】

“可惜了,镇上又少一位美人儿。”

黄梦清掰着指头算给杜春晓听,边说还边笑几声,表情毛骨悚然的。

所幸杜春晓已习惯她的“冷酷”,也不大计较,只抱怨黄家的早餐没有咸鸭蛋,威胁说若再不供应,便要搬出去。

“哼!快别说这个话。”黄梦清冷笑一声,戳穿她的“西洋镜”,“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又回到我家的?我娘那个事算你掩饰得好,能糊弄过去。可你也得在别的地方出点力,比如现在家里闹鬼,你可想到法子捉了?”

黄梦清提及“闹鬼”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不知从几时开始,三位太太屋子的门槛上都会发现一只死雀,像是有人从门廊上挂的鸟笼子里掏出来活活扼死,再放上去的。起初几个丫鬟以为是谁恶作剧,也就没有跟各屋的主子说明,后来连少爷小姐的门槛上都出现,甚至大老爷也没被放过。于是佣人私底下传开,说是死去的原屋主薛醉驰阴魂不散,才做出这些事来。因那些鸟笼子也出自他的手,后来人被赶出去,做工精美的笼子倒是全留下了,只换了些合新主子口味的珍禽,所以黄家豢养的鸟雀接连被害,有人便臆测可能是薛醉驰用这法子控诉,隐喻黄天鸣拿卑鄙手段鸠占鹊巢一事。这些话自然也是从镇上一些略微知情的老人嘴里听来的,经过整合加工,竟也传得像那么回事。

所以黄家因那些鸟雀的死,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惶惶然,说话走路都是端着心的,生怕做错一点儿,挨心浮气躁的主子一顿打。张艳萍疯得愈发厉害,老爷已教人跟上海的大医院联系,下个月就要将她送过去治疗。而黄慕云则瘦得脱了形,可以几天不讲一句话,饭量小得同喂鸟无异。黄莫如虽还做些常规的事,却显然心不在焉,有一回竟把未熄灭的烟蒂摁在一个丫鬟的肩上,过后只说是不小心。虽然没有人挑明,但这个家的确正濒临崩溃边缘,唯大太太孟卓瑶,还仗着原配夫人的身份主持大局,制造天下太平的假象,以安抚人心。最不可测的人,反而是苏巧梅,突然讲要信佛,从此吃斋守戒,惹来众人称奇。

这些不正常的人里头,除孟卓瑶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正常人,便是素来不受关注的黄菲菲。倒并非她低调,而是身份地位都不如其他三个,反而乐得自由。

“其实这个鬼,要捉住还是不难的。”杜春晓每次坏笑,便是“胸有成竹”的表现。

“那可好了,不如你现在就算一算,找出那个‘鬼’的来路。”黄梦清趁机用上“激将法”。

无奈杜春晓却一口回绝:“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弄清这个‘鬼’的目的之前,我会一直把秘密压在肚子里。”她一面将扁平的肚皮拍得“啪啪”响,一面从桌上拈起一张隐者牌,放进黄梦清手里。

※※※

夏冰找到黄家二小姐的时候,她正一个人站在庭院里玩射击,手里握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长杆猎枪,把几只玻璃空瓶依次列在盖井的石板上,然后挨个儿打,每打一枪便震天响,竟也没人过来管,反而逃得一个不剩,可见佣人已经习惯了,也怕了。按黄梦清的说法,菲菲是性压抑,将枪当那话儿来疼,话讲得虽粗鄙,却不无道理,只当事人还自以为特立独行,神气得很。

“讲过几百次了,我晚上只要一睡下,电闪雷鸣都轰不醒我,哪里还会出来乱逛?你问了那么多,无非是怀疑我。”二小姐眯着一只眼,把枪口往夏冰脸上一指,唬得他当即退后两步,“我若要杀人,就用这个,方便省事。”

“二小姐,若杀了人还不想吃官司,可不能用这个。”夏冰假装哆哆嗦嗦地移开枪管,他已从杜春晓那里知道对付黄菲菲的秘诀,那便是假装弱势,满足她自高自大的心理。

黄菲菲一脸委屈,将拿枪的手臂放下,低声道:“怎么你总是问这个问题呢?”

“也没什么,只是有下人在案发当晚和案发以后,都看到你半夜出现在那儿,所以照例我都要问问。你放心,我们保警队查案都一视同仁……”夏冰不想出卖桂姐和小月,少不得打了马虎眼。

她点了点头,突然把枪往地上一摔,骂道:“这可奇了!既然有下人半夜看见我在院子里乱转悠,那敢问他们出来又是干什么呢?难道你不查查?”

他觉出她的异样,愤怒里流露出的那一点没底气,便回说:“您放心,我都问了。大家讲的话,我们都要进行核对,不针对二小姐你一个人。”

“睡觉!”她擦一把额上亮晶晶的汗珠,怒气冲冲道,“那几天,我都在房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