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当年近五十的蒋之林朝这方而来时,安隅视线落在徐绍寒身上定了两秒。
“徐董与爱人当真是俊男美女,万般登对。”
徐绍寒搂着安隅纤细的腰肢站在一旁,与之周旋,话语温和;“蒋董过誉。”
安隅静站一旁,姿态优雅,眉眼静静,似是不想参与到二人的谈话中去。
但相反,来者不善,似是有备而来。
“前几日与唐总会面时倒是聊及安总,不曾想今日见到了。”
她有心避嫌,但对方似是有心不让她好过。
腰间的大手,捏了捏,彰显这个男人的情绪。
安隅呢?
青菜肉食她什么都吃,但偏生,不吃亏。
“是吗?”她浅笑,与在法庭上的笑意如出一辙,虽是笑意悠悠,但不及眼底。
“唐总主负责刑事案件,我主打离婚官司与遗产分配,蒋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旁人聊到我,可是有哪里我能为您效劳的?”
一句话,问的谦卑。
但不得不让外人感叹,这人情商当真是极高的。
自我介绍一番,在来低声客气询问。
晚辈姿态尽显无疑。
却也能将蒋之林堵死。
而身旁,徐绍寒眉眼间的笑意近乎要溢出表面。
旁日总见这个小炸药包怼自己,今日瞅见别人吃瘪,只觉万顺心。
好、好、好、实在是好。
蒋之林万没想到,安隅是如此人,她没有商场上那种圆滑世故的心里,更多的是直来直去,不留任何情面。
这夫妻二人,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安总说笑,聊些日常罢了。”
安隅又笑了笑,此番视线落在身旁男人伸手,纤柔的掌心攀附上他的臂弯,不动神色狠狠捏着,隔着两层衣物,徐绍寒都能觉这人指尖及其锋利。
如此思来,晚间回去又有事情做了。
猫爪子,定期该剪。
“原以为我先生是个花名在外,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曾想我今儿也有这番殊荣,莫不是拖你的福?”这话,她问的是徐绍寒。
瞧瞧,夫妻间浅然询问,好似在聊家常。
却将蒋之林的话又变了个味道。
明里暗里将徐绍寒拉下水,当了回搅屎棍。
偏生徐绍寒也不是个好惹的,伸手将自家臂弯上作威作福的爪子拉下来勾在臂弯上,不温不淡望向蒋之林笑道;“蒋董可要给我正名,不然,晚上回去是要大闹天宫的。”
他顺着安隅的话下来,夫妻二人左右攻击,将蒋之林怼的哑口无言。
只得赔着笑脸道;“玩笑,玩笑,徐太太可莫要为难徐董。”
安隅闻言,伸手一巴掌落在徐绍寒肩膀上,带着夫妻间的风情万种,娇嗔道;“看在蒋董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徐绍寒闻言,笑逐颜开,望向蒋董,频频道谢。
也确实感谢,得亏与蒋之林,否则,当真是难的见安隅有如此娇嗔的一面。
她聪敏吗?
自是万般聪敏。
人分三六九等,若论个体,她与蒋之林必然不再一个段位上。
但言谈之间,进退得宜,用夫妻之间的小情趣逼得人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去。
过分吗?
并不,想必蒋之林的哑巴吃黄连,旁人更爱看的是这位大财阀与妻子的相处模式。
男子浅笑嫣然间配合着自家妻子演戏。
这个圈子里,见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
可眼睛骗不了人。
徐绍寒望向安隅时,眉眼间的笑意都是弯弯的。
好看,又迷人。
她在闹,他在笑。
若说婚姻之美,倒也算是之一。
夫妻间不和传言,在此时,似是不攻自破。
更为让人惊颤的是,旁人传闻徐董手段狠厉,不为他人做嫁衣。
而今日,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甘愿伏低做小配合自家太太演戏。
何其宠溺?
这晚,有些人是一唱一和,显尽了夫妻默契。
有些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本安隅是个最不喜这种明明不喜却还要逢场作戏的场合,可今日,这人着实是不识相。
宴会厅众人视线落在这方,带着打量,更多的是暗暗嗔叹这赵家继女当真也是个中好手。
此等尤物,怎就婚前暗声不响?
让徐绍寒给找到了。
事情过去,安隅寻了个借口脱离了徐绍寒身旁,欲要寻一处清净之地呆着,临出圈子,才见唐思和站在一旁笑意悠悠望向她。
二者四目相对,浅笑悠然。
那一眼,别有深意。
旁人只觉安隅清冷淡漠,但他知晓,这个女子站在法庭上是如何除唇枪舌剑舌战群如的。
而赵家人,谁能说她们不惊叹?
言谈之间,进退得宜。
浅笑嫣然间,英气逼人,娇嗔时不显刻意。
如此人,当真是他们认识那个冷淡寡漠的安隅?
众人不免怀疑。
角落里,安隅端着一杯清酒站在一旁,将自己隐在黑暗处。
窗外,是一方用木槿做成的花篱。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舜华,便是木槿花。
这种朝开幕落的花,闻不到花香,但南方庭院里,多喜欢用它来做花篱。
她视线落在木槿枝干上,忽而响起,安家祖宅的篱笆外,也种了好些许木槿树。
每到盛夏时节,总是格外招惹蜜蜂。
恍惚间想起,心底似是被一股子哀伤的情绪给笼罩开来。
令人忧愁。
正低迷着,一旁有声响悠悠传来;“不曾想赵家继女如此天姿国色,也难怪本家人不喜欢。
“此话何说?”
“继女太过出色自是会盖过嫡女,若不打压,往后岂不是要爬到赵书颜头上去了,这些年,只怕是没少受赵家人摧残,见她同老太太言语那姿态,便知晓。”
声响由远而近,安隅眉眼间寒霜微微隆起。
更甚是做好了,对方见到她是那惊愕的容颜。
却不曾想,身后玻璃门传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