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后半段长句,说的不是很好,但前半句那声“爹爹”,让姚氏顷刻间皱起眉头,下意识去看姜妙。
姜妙忙小声跟她娘解释,“之前他隔三差五就去肖府,也不知是怎么喊起来的,上次娘来不也听到了,给他换个尿布就能管人叫爹。”
对对,上次也听到了,妙娘那时都没大惊小怪的。
姚氏稍稍松了口气,面上重新露出笑,对小家伙说:“舞狮要看的,一会儿就看,但现在还没开始呢,咱们得先回去坐坐。”
小宝抿着小嘴,什么还没开始,又欺负他人小听不懂!
肖彻朝这边看来,幽邃的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
小家伙马上想到下雪那日被他爹拎出去威胁的情景,小小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他不要看大师!
于是最后,耷拉着脑袋被他娘拉着回了屋。
肖彻来拜年,自然不是空着手,他才到没多久,修慎院伺候他的那两个小公公便捧着拜年礼过来。
上次肖彻见岳母时,特地换了身气质翩然的月白直裰,今儿却是因为刚从大朝会退下来,怕晚一步错过她们,来不及换下绣金蟒袍,尽管他一再收敛,言辞之间也尽量地平和缓稳,还是难掩骨子里的气势。
秦显那样的女婿,姚氏还勉强搭得上几句话,可眼前这位,气场实在太过骇人,因此场面话一说完,厅屋里便陷入了寂静。
姜妙有些尴尬。
姜秀兰忙出言救场,“既然庚帖已经交换,厂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走三书六礼?”
肖彻莞尔,“我都可以,看她。”
姜秀兰当即反应过来,笑着看了旁边的姜妙一眼。
姜妙越发尴尬,她只是想等着姜云衢成亲爹娘和离,再自请除族跟姜家剥离关系之后再嫁人而已,现在弄得好像是自己故意吊着他胃口一般。
“二、二月以后吧。”姜妙说,“老人不都说开年没什么好日子么,再往后挪挪就是了。”
姚氏明白闺女为什么要让过礼的日子延迟,便附和地点点头,“去年柔娘十月出嫁,今年二月你大哥又要成亲,三台喜事总不能撞一块儿,还是错开的好。”
岳母都发话了,肖彻自然是没有异议。
家里毕竟没个男丁,这会儿只姜妙、姚氏和姜秀兰三个女眷,肖彻不好坐太久,礼送到,话说完便起身告辞。
姜妙想到什么,亲自把人送出门,到了门口,小声提醒了他一句,“厂公见过我娘便罢,南阳街那边不必去了。”
刘家陪嫁的宅子在南阳街,外城,隔着肖府所在的内城有些距离。
照理,肖彻拜年该去那儿,但姜妙明显不希望他去。
关于姜家的大致情况,肖彻已经了解清楚,明白姜妙的顾虑,否则也不至于刚从宫里回来就直奔姜秀兰家,而不是去南阳街给岳父拜年。
“还有……”姜妙怕他多想,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要故意拖着婚期的,只是,有些事还没做完,等我解决了后顾之忧,才能静下心来同你成亲。”
肖彻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姜妙摇头,姜家的事儿很复杂,并不适合暴力解决,更不适合以权压人。
况且,自己的仇要自己报,否则体会不到把敌人踩在脚下的那份舒爽感。
尤其是陈氏,原本按照姜妙的实情,她该被判个死刑的,但因为姜妙想瞒着小宝的存在,便让她捡了个便宜,只得五十大板外加牢一年,现在一年期满出来了还不安分。
既然监牢里的苦折磨不了她,姜妙势必要让她尝尝人间疾苦!
而这个过程,越慢越好,倘若利用厂公的势神不知鬼不觉把人给杀了或者弄残了,并不能让姜妙泄愤。
肖彻颔首,“什么时候需要了,说一声。”
莫名觉得他的言外之意是只要她需要,转身他就在,姜妙脸颊微热,“厂公慢走。”
目送着肖彻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口,姜妙才伸手抚了抚胸口,心跳仍旧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