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却艳绝,这般倾城色,是妖族。
萧景姒抬手便欲拔剑,那男子突然开口:“是我。”
她动作一顿,细细打量男子的眉眼:“夏乔乔?”
他没有否认,只道:“我叫镜湖。”
像他,又不像他,他有些夏乔乔说话时的沉冷,眉眼凝神的样子很像,只是,美得像罂粟,容颜背后,带着妖族特有的戾气与冷绝。
走近了,他站在门口,说:“我是北赢炽火猫族,镜湖妖尊。”
除序妖王的弟弟,镜湖妖尊。
萧景姒怔了一下,陌生,又熟悉,不过一瞬晃神的时间,她的手腕便让一只凉凉的、有些粗糙的手抓住了。
萧景姒下意识就挣开。
他抬起她的手:“你流血了。”
然后抓紧,不让她动,镜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她被瓷碗割破的小口子,很小很小一道口子,渗出了一滴血,然后他便用袖子擦去,低头要去吮,萧景姒抽回来手,走到一旁,将剑放下了。
“这些天,你去哪了?”萧景姒问。
镜湖没有答,而是盯着她的头发看,一头白发映在他泼墨般漆黑的眸子里,衬出了分明的花白色。
他沉默了很久,说:“他将内丹取回了?”
他说的是楚彧,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漠与戾气。
萧景姒答:“是我自己取出的。”
“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语气,急了几分,镜湖盯着她的脸,似乎愠恼。
这样的眼神,令萧景姒很陌生,夏乔乔从来不会有这样灼热的目光,也不会用这样色厉内荏的神色和她说话,似乎藏了千言万语,急切而小心的样子。
她只是沉吟了一下,便点头了:“是。”语气笃定,毫无顾忌。
“如果我要他的命呢?”镜湖突然咄咄逼人,目光密密麻麻地锁住她。
萧景姒毫不闪躲地迎着他的视线:“那我只能与你为敌。”
楚彧与他的仇怨结了两世,要化干戈为玉帛谈何容易,她不会也不愿意伤夏乔乔一分,只是楚彧,是她的底线。
他知道的,不是吗?楚彧对她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毕竟,过去两年,她将他当做了至亲之人。
若是动了楚彧,萧景姒会跟他拼命吧。
“我不想与你为敌,”镜湖抬手,小心又胆怯似的,拉了拉萧景姒的袖子,放下一身冷硬,他带着些许央求,说,“那你做我的人好不好?”
语气,便如同过往许多许多次他向她讨要鱼吃的样子。
萧景姒却愣了。
见她迟迟不语,拽紧了她的袖子,镜湖走过去一小步,他很高,便低着头来,又说了一遍:“我不报仇了,我什么都听你的,那你做我的人好不好?”
七岁的孩子,一昔长大了,面目全非,萧景姒的感觉只有四个字:猝不及防。
镜湖耐心地问:“好不好?”
“痴心妄想!”
是楚彧的声音,晕染了浓浓怒气,二人都转头看去,一眨眼间,楚彧便近在咫尺,他沉着脸,抬手便打向镜湖的肩。
镜湖闪身退开,掌风击中了珠帘,圆润的玉石珠子滚落了一地,弹跳出一声声清脆的细响。
镜湖退了数米,抬眸看向楚彧:“来得真快。”神色,已不见半分方才的柔软,双目间全是冰冷。
楚彧冷冷一瞥,便转眸望向萧景姒,将她拉到怀里,避开一地的珠子走到一边,紧紧蹙着眉头,很担心:“哪里受伤了?”
受伤?
萧景姒想起了楚彧在她掌心施的妖蛊,她伸出右手的食指:“这个吗?碎杯子割的。”
楚彧瞧了瞧一地碎片,又细细查看萧景姒,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之后,对她道:“阿娆,你进去等我。”
萧景姒看了看镜湖,有些狐疑不决。
这二人有仇怨,她不放心单独留下他们,不死不休冤冤相报,她不想发展到这一步。
楚彧知道她的顾虑,安抚道:“乖,我保证,他若安分守己,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萧景姒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屋。
楚彧捻了个妖法,将声音隔绝,开门见山地问:“你的目的。”
若只是报仇,镜湖刚才便有机会,只要擒了萧景姒,便等同于折了楚彧的羽翼,却显然,镜湖对萧景姒没有恶意,不仅如此,他看萧景姒的眼神……
若不是顾及萧景姒,楚彧想动手。
镜湖似乎也不想将萧景姒扯进来,出了院子,不瘟不火的语气:“我刚才说过了。”
从一开始,他便完全没有掩饰过,他对萧景姒那种浓烈到让人心惊的念头,沉甸甸的,似乎藏了很多很多东西。
这只猫妖,绝非只是因为私仇。
楚彧把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线,压下满腹的怒气:“我也再说一遍,你痴心妄想。”报仇他奉陪,觊觎他的阿娆,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