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清她手里端的是血水,顿时吓了一大跳。
见她并没有被人施法控制住,我急声道:“阿娟,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谭音啊!”
阿娟听到我的名字,打了个激灵,好像清醒了很多。
她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颤声问,“你、你真的是音姐?”
“我真是谭音,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咋会变成这样?”我心里难受得发紧。
阿娟定定地看着我,似要确认我是不是谭音。
过了许久,她手上一松,整只木盆摔在地上,血水倒得满地都是。
阿娟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发廊里好像有谁听到阿娟的哭声,从里面传出一道斥骂声,“天还没黑呢,哭啥哭?”
这声音很苍老,又带有阴冷之感,阿娟听后,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我耐心地等阿娟缓过劲来,她抽抽噎噎道:“阿音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娟说。她和发廊其他人听到牛头村的事,以为我也惨遭不幸了。
他们想帮我和爷爷准备后事,但村民、包括爷爷都被人安葬了,唯独少了我。
伤心之余,他们宁愿我侥幸逃脱了,抱着一丝希望守在发廊里,想等我回来。
结果,在不久后的某一日,来了一个自称是我爷爷请来接手发廊的老头。
这个老头名叫余安盛。他一来就不再帮活人剃头,全改为给死人剃阴头。
我在的时候,因发廊兼帮活人剃头,便请了阿娟,和另外一个洗头妹、还有一个理发师。
他们都是专为活人服务的,甚至不知道我还帮死人剃阴头。
余安盛的到来,令他们吓得待不下去,可余安盛强迫他们留下,还让他们接触一些血腥之事
咋说是血腥?因为余安盛剃阴头的手法很惊悚,他居然直接把死人的头颅砍下来。
然后,他把头颅摆在桌上,拿着剃头刀慢慢剃着,剃完之后,又把头颅缝回死人身上。
余安盛在剃头的时候,阿娟等人必须站在他身后,轮流给递他工具。
而发廊的营业时间也改为、从傍晚到凌晨四点。
一般到了凌晨之后,生意络绎不绝,好得出奇,除了死人,还有活人来光顾。
阿娟曾亲眼看到余安盛生生砍下一个活人的头颅,那人明明死了,缝回去后,又活过来了。
这些客人,不单有各村镇的人,有一些是阿娟从未见过、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
听阿娟这么说,我怀疑最后一类客人是鬼魂。
其实,剃阴头这行业,不仅可以给死人、和活人服务,也可以为鬼魂剃除鬼发。
但龙岩镇啥时候多了余安盛这号人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整个龙岩镇,会剃阴头这门手艺的只有爷爷。
不对!阿娟说,这个余安盛自称是爷爷请来的,难道是真的?
既然余安盛是打着爷爷的旗号霸占发廊的,在没弄清楚他的来历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我略想了下,交代阿娟道:“你先进去。暂时别让余安盛知道我回来的事。”
“阿音姐,你不管我们了吗?”阿娟泪眼婆娑道。
她虽不知道我也给人剃阴头,却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把我当成救他们脱离苦海的希望。
“我咋可能不管你们?”我出言安抚了阿娟几句。
反正,她和另外两人暂时不会有危险,倒不急于帮他们摆脱余安盛的控制。
等阿娟回发廊后,我和楼湛天来到我们原来租房子的那条巷子。
巷子尾住了一个十分健谈、熟知龙岩镇大小事迹的老人,他年纪和爷爷一般大,大伙都叫他乐老头。
因为同住一条巷子。我以前一得空,有时会来找乐老头闲聊。
我们刚走到巷尾,就看到乐老头提着一瓶二锅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他家。
“乐爷爷!”我急忙喊住他,疾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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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乐老头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把乐老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更觉得事情蹊跷。
乐老头还真知道余安盛的事,他说三十多年前,爷爷还没到龙岩镇的时候。镇上就有一个专给死人剃阴头的剃头匠。
这个剃头匠就是余安盛,他因手艺不如爷爷,渐渐地不再有人找他剃阴头,全跑去找爷爷。
余安盛愤愤不平,多次挑衅爷爷、跑来我家闹事。
后来,不知咋的,余安盛突然消失不见,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在爷爷口碑好,没人怀疑和爷爷有关。都以为余安盛没脸待在龙岩镇,自己走了。